花儿静静地开

李晶

<p class="ql-block">在2022年的春天到来之前,我曾经有过各种打算,而酝酿最久,也是最大的心愿之一,就是云藏行,屡腾冲油菜花的约,赴西藏林芝桃花的会。</p> <p class="ql-block">为了这一场春天的约会,我已经等了整整三年。而到了三月份,眼看沪上柳枝返绿、玉兰含苞,我忙着安排好工作上的事情,好让自己轻轻松松踏上旅程。</p> <p class="ql-block">怎么都没有想到,就在一切准备就绪,即将开始实质性安排行程的时候,那个叫做奥密克戎的家伙,已在酝酿着一场天灾人祸……</p> <p class="ql-block">3月初,开始陆陆续续听到风声,病毒在徐汇区某宾馆传播,继之又有院感的消息,接着大学校园又成了重灾区……因为都是浦西的消息,感觉疫情离我还远,没想到3月11日,周五,一早醒来,就发现不能出小区了!!!</p><p class="ql-block">从管家那里了解到:是因为附近某国际学校有阳性病例,而小区里孩子是密接,小区要封闭管理了!</p> <p class="ql-block">好吧,有这两姐妹陪着,居家办公也不错~~腾冲的油菜花估计是要错过了,林芝的桃花应该能开到四月底,那时候还是可以去的吧?!我暗自祈祷着……这时候的我绝对不会想到,这封控会持续整个春天!!</p> <p class="ql-block">小区全员核酸检测开始了,最初的说法是小区里有阳了,第1,2,4,7天全员核酸检测如果全阴,小区就能解封。</p> <p class="ql-block">一次,两次,三次……我们就这样开始了核酸检测,从东门、西门的无序到北区大拱门和南区游乐场的有组织有纪律,从无间距到一米距再到两米间距。</p> <p class="ql-block">一天、两天、四天、七天……白玉兰开了又谢了,紫玉兰开了又谢了,小叶李洁白一片,人们的心浮躁起来,无暇赏花,只想着快快解封,小区的大群里每天都在催促物业:快点跟社区站联系,该解封啦!</p> <p class="ql-block">邻居们的呼声得到了响应,小区在封控9天后解封了!一片欢呼!3月20号,那是个周日,虽然下着雨,我还是兴冲冲地跑到花市买了满满一车的花回来,又到科苑路上的樱花大道走了一趟,看着零星开着的花朵以及枝条上密密的花骨朵,心里想着,过两天再来,就是樱花大道最漂亮的时候啦!好期待呀!</p> <p class="ql-block">没想到的是,晚上就接到社工站的通知,新一轮的封控开始了,这一次,不是我们小区的问题,是要配合张江镇的全员检测,后来才知道,此时,奥密克戎已经在与张江镇接壤的北蔡镇广泛传播了。</p> <p class="ql-block">3月21-23号,连续三天的核酸检测,前面两天测完核酸可出小区一次,到了23号,不再允许出小区了,上海建方舱以及北蔡大面积感染的消息越传越盛,人心不再是浮躁,似乎有些惶恐了。</p><p class="ql-block">26日,新的政策来了,配合浦东全员核酸,就这样,我所在的小区从小区核酸到张江镇核酸,接着走进了全浦东核酸,我已经不想数这是第几次了,总之,有需要就做吧,看着与日俱增的感染数字,部分邻居开始庆幸小区封得早,没有引发大面积传播。</p> <p class="ql-block">小区的樱花进入了盛花期,无声无息却又轰轰烈烈,晴日里、阳光下,一片灿烂如雪,走进了细看,又有一点点绯红,像是雪花化了妆,娇嫩柔软而令人不敢碰触,而那淡淡的清香更是把人都迷醉了。</p> <p class="ql-block">这时候小区里并没有要求足不出户,但希望大家不要聚集,因此,大部分人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我们也只有出来做核酸的时候,才到樱花树下走一走。</p> <p class="ql-block">樱花长廊,是往年小区举办樱花节的地方,长廊挂满风铃,微风吹来,铃声清脆;年轻姑娘们身着和服,拿着纸扇,在这里摆摊售卖自己的手工艺品;孩子们会在这里表演武术、唱歌……而此刻,这里冷冷清清,只有樱花静静地开着,默默地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p> <p class="ql-block">真应了那句话:没有最坏,只有更坏!我们没有等来解封的通知,反倒等到了浦东浦西分江封控的消息,之前关于“上海不能封城”以及“上海不必封城”的信念顿时跨塌,我出游的计划也彻底泡汤了。</p> <p class="ql-block">此时的上海有些沉寂,但中国人苦中作乐的本性充分展现,各种段子都涌了出来:顺产变刨腹产啦、九宫格变鸳鸯锅啦、浦江两岸牛郎织女啦……甚至于各区开展了政府发放物资大比拼:塘桥的壮汉、静安的美女、东明的蝎子精,一个更比一个妖!</p> <p class="ql-block">很快的,随着愚人节笑话的到来,人们笑不出来了,抢菜,成了大家生活中的头等大事,花开花谢,鲜有人问津了。</p> <p class="ql-block">早樱的叶片轻飘飘地落下,不忍再给人们带来伤感。</p> <p class="ql-block">紫藤努力绽放着,想要带给人间多一点温情。</p> <p class="ql-block">四月初的上海,是香樟的落叶季,因小区封控,园区物业人员减少,落叶来不及清扫,铺满了路面,竟有了暮秋的感觉。而下雨而又清冷的日子,这种感觉尤其强烈。</p> <p class="ql-block">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不会抢菜的老人以及不会烧饭的沪漂开始吃不上饭,护士哮喘发作未能及时就医而去世,老人在家发病叫不到救护车,核酸检测阴性而疾控通知阳性,救灾物资被倒卖,孩子去方舱被迫与母亲分开,雨夜方舱漏水……我因为身在医药行业,有不少朋友就战斗在抗疫的一线或是从外地转来支援上海,也有不少就在医院或小区做志愿者,还有国外亲同学上海的老人封控在家中不幸孤独离世……无论是救人的还是被救的,都是那么努力却又无助,有天灾,更有人祸,时代的尘,压到不同的人身上,成了一座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p> <p class="ql-block">作为一个复旦人,不想去求证复旦老教授挨饿以及外文系校友惨死家中是真是假,但从一位老教授的遗孀收到我送的蔬果礼包的反应,能看到当时获取物资的艰难。</p> <p class="ql-block">那确实是一段艰苦的日子,每天打开朋友圈,听到的总是哭诉和呜咽,看到的是各种无助和流泪,上海的一场暴雨,更像是城市的悲泣与怒吼。我感觉自己快要抑郁了,赶紧退出了负能量满满的几个群,并关闭了朋友圈,退回到小区邻居中间寻找温暖。</p> <p class="ql-block">我是在家里蔬菜即将断顿的时候加入到邻居群的,那感觉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仅仅几天的时间,平日里相逢对面不相识的邻居们,就组织起自救与互助的各种微信群,从救助老人到捐款给保安及保洁,从物物交换到资源共享,从海鲜到牛排、从蔬菜到牛奶、从咖啡到冰淇淋、从油盐酱醋到薯片瓜子儿……不辞辛苦的团长,任劳任怨的志愿者,让这个方圆140公顷,800多户2000余人的小区成了一个友爱的大家庭。</p> <p class="ql-block">因为小区封得早,很长时间没有阳性病例,小区志愿者组织得不错,外卖消毒处理以及送货人员抗原检测都比较到位,物业没太限制大家在小区内的活动,居民们也比较自觉,并不聚集,雨后,海棠花开得正艳,大草坪上,有人放风筝,有人在晒太阳,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p> <p class="ql-block">邻居中的摄影高手拍下了小区的这张照片:夕阳西下,彩霞满天,上海的天空如洗过一般洁净而又美丽,再配上春天的一片新绿,整个北拱门静谧而圣洁,如果不仔细去看画面中间的大白,你肯定不会想到这是疫情下的汤村,是汤村持续时间最长的核酸检测点。</p> <p class="ql-block">感谢远道而来的外地医生,感谢小区的志愿者大白们,你们辛苦啦!</p> <p class="ql-block">政府的物资供应逐渐正常了,我们也在封控中解锁了越来越多的手工技能:面条、馄饨、水饺、馅饼~果然,面团就是主妇手里的橡皮泥,能够捏出给家人的爱,也能治愈自己内心的恐慌。</p> <p class="ql-block">Snow和小橘,成了最幸福的娃,天天三个大人陪伴着,还吃上了小区团购的顶配的猫粮。</p> <p class="ql-block">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在小区的各个群里买买买,似乎忘记了外面世界的忧伤。早樱谢了,晚樱渐次开放。</p> <p class="ql-block">天气暖和了,邻居们走到大草坪,在盛开的晚樱边挥杆、遛狗、晒太阳,晚樱静静地陪伴着,看不出跟往年有啥不一样。</p> <p class="ql-block">只有路边新搭的两个大棚,提示着核酸检测仍在进行中,但已经没有人在乎这是第几次核酸,也不再问哪天可以开放。大家很高兴增加了南区游乐场检测点,每次做核酸,都可以闻到花香。</p> <p class="ql-block">小朋友也出来做公益了,免费发放小葱和豆腐,日记中还想着自己若被交换出去,得要把IPAD带上😃</p> <p class="ql-block">在满足了基本需求之后,大家的层次逐渐上升,可乐啤酒冰淇淋、瓜子薯片沙琪玛提上了日程,能干的团长把超市搬到了汽车后备箱,让大家过了一把逛夜市的瘾。</p> <p class="ql-block">一晃晚樱又谢了,孩子们在树下嬉戏奔跑,大人们猛然发现2022已过去了三分之一,心里难免空落落有些惆怅。</p> <p class="ql-block">我依旧在花园和美食中打发着时光,一边逃避现实,不自觉又关注现实,心中慢慢又燃起了希望。</p> <p class="ql-block">最近,拼多多、山姆、美团外卖逐渐恢复了正常,上海发布的数据也让人有了些希望,看来,我留下的这些菜根,应该不会派上用场。</p> <p class="ql-block">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士发出了声音,虽然微弱,但坚持发出声音,总会有回响。</p> <p class="ql-block">蔷薇开了,绿藤爬满墙,空气中弥漫着月季的花香。热心邻居用河边的芦苇叶包了粽子,送给我家品尝。住在郊区的朋友告诉我,她的小区已限时开放。</p> <p class="ql-block">就用邻居拍的这段花墙来欢送这个不寻常的春天吧!期待下一个春季,能够自由自在地到油菜花田奔跑,到桃花林下野餐!</p> <p class="ql-block">注:部分图片来自美邻,如有冒犯,敬请谅解,如告知,即删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