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逢每年的母亲节，我对已逝慈母的思念之情就越发浓烈！在今年的母亲节即将来临之际，我泣立在母亲遗像前，悲思万千……</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母亲，您已离开我们八个年头了！可至今每天为您敬上一柱香的时候，感觉仍然就像您昨天才离开我们一样，忍不住珠泪滚滚……</p><p class="ql-block"> 在世人眼里，您是位端庄大方、温柔贤淑、内向而略带腼腆的知性女人。但在我这个女儿眼里，您远不止这些，还有许多外人所不易察觉到的优秀品质：平凡而伟大、重感情、有见地、有气度、有格局……</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的反右斗争中，从部队转业到南通附院任党委副书记的父亲，不幸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打成右派，要被遣送如东农村接受劳动改造。同样在附院工作的您，不顾自己的政治前途、不顾三个还不谙世事、只会啼饥号寒的女儿的命运，坚持辞职要和丈夫一起下乡。当院领导找您谈话、奉劝您要和“右派分子”丈夫划清界限、珍惜自己的政治生命时，您铿锵有力地回击道：“我的丈夫我了解！他之所以有今天的荣誉和地位，是党培养的结果。他热爱党、报答党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党呢？你们要流放他，那我也一起去！要讨饭一起讨，要死死一块儿！”这掷地有声、充满正气的话语，激怒了这帮心术不正、私欲熏心的地方官，他们一挥大笔，也将您内定了“右派”，把您和父亲一起遣送到如东农村……</p><p class="ql-block"> 若干年之后，当您对我们说起这段往事时，我们是既感动又抱怨：妈，您视爱情至上我们佩服！但却害惨了我们啊！小小年纪就跟你们到乡下吃苦……”可您却说：“我坚持的不止是爱情，还有真理！你们的爸爸没有错！我如果为了拍连累自己，昧着良心和他离婚，那才是对爱情、对真理的背叛！我做不出这事儿！”</p><p class="ql-block"> 这之后的漫长岁月，您为了父亲，经历了政治上多少的血雨腥风、生活中多少的艰难困苦、病榻前多少的呕心沥血……才得以和父亲搀扶前行、不离不弃走到了最后！您是在用自己的柔心铁骨、血汗热泪，铸就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爱情丰碑；您是在用“现身‘做’法、即兴绘制”的方式，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古老而美好的传统道德规范下的爱情画卷！</p><p class="ql-block"> 我们姐妹仨从懂事开始一直到待字闺中的这些年里，您一直像个园艺师一样，一手提着灌壶，一手拿着修剪，不断地给我们三朵花蕾浇水、施肥、整枝去叶……您常用家乡南京话夹着如东话训导我们：“你们要怎样怎样……不能怎样怎样……”为了打破当时严肃沉闷的气氛，我们常调皮地学着您的口音回话，这一来常把您逗得转怒为笑！可就是在这一次次严肃而又有趣的场景中，在您平时的言传身教下，我们得到了良好的家教，接受了许多看似锁言碎语、却蕴含着真知灼见的人生道理，让我们受益匪浅并终身受用！</p><p class="ql-block"> 譬如：您要求我们对人要礼貌谦和、礼让三分——您就是这样：见人笑容可鞠，不管对方的年纪大小、职位高低，您总是抢先一步招呼人；再譬如：您教育我们要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您在担任医院会计职务期间，有时会为一分钱对不上账而拨打算盘到深夜，直到分文不差才歇手；又譬如：您督促我们生活中要讲究仪表的整洁和居室的卫生——您平时就擅长把自己捯饬得大方得体、气质清雅；室内家什摆弄、拾掇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p><p class="ql-block"> 您和父亲在二十多年的逆境中，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成人。其间，我们姐妹仨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受您的影响，那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我，注重仪表、讲究礼仪、待人谦恭、学习认真、工作努力、热爱生活等，都是传承了您的良好基因。</p><p class="ql-block"> 我更要特别赞美和感慨的是：您用自己的现身说法，教导我们婚后要学会如何宽容隐忍、担责负重，如何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您真的在用《三字经》、《弟子规》等古书中的古训来严格要求我们……</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我即将完婚的前几天，您只要一有机会，就在我耳边絮叨个没完：“你去夫家后，就是他们家族中的长嫂了，要处处地方拿出大嫂的样子来！要孝顺公婆、爱护夫妹、多担当家务……”“自古以来，处理好婆媳关系，总是个大难题，我是个过来人。你奶奶当年对你爸找了个‘连鞋都不会做’的城市姑娘做老婆很是不满，经常找碴给气我受，但我总是忍了，一是因为她是长辈，要让着点；二是为你爸考虑，一边是他妈，一边是他妻，发生争执了，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爱丈夫就要爱他的父母，爱他的家人。再说，你是做教师的，万一争吵起来，你又不好出去宣传谁是谁非，别人只听见你们在吵，影响多不好！所以，你要让着、耐着，尽量不要发生口角……”“你每天起床和放学回家都要叫爸爸妈妈；要学会做饭烧菜；看见公婆在做事时，你也不要歇着，要去帮忙……”“别人对你好，你不要认为理所当然，否则就容易习惯成自然。而应该是：别人对你好，你要对别人更好！做人要有感恩心……”这些话，您不但在婚前就不管不顾地滔滔不绝，而且在我婚后的日子里仍常常喋喋不休。尽管我有时会塞住两耳，粗暴地打断您的话：“好啦好啦！您别说啦，我知道啦！”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话对我而言是多么地受用！婚后这么多年里，我始终不敢忘怀母亲的谆谆教导，真的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践行着母亲的训言走过来的，磨平了棱角、改变了心性、扩展了胸怀、增长了才干、学会了如何做人和如何做个大好人……当别人夸我时，我从心底里感激您这位懂教养、识大体、知书达理、循循善诱的好母亲！当别人夸奖我真像妈妈时，我觉得这是对我最好的褒奖，是我莫大的荣幸！但我知道，我其实是受之有愧！比起妈妈来，我难以望其项背！</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母亲：这八年来，每当看到草青草枯、水涨水落、日出月隐、斗转星移时，我就会痛心疾首地想：为什么人类不能像自然界一样，能够轮回和往复呢？如果人死了能再复生该有多好啊！</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母亲：您安息吧！作为您的爱女，在剩下的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把您对我们的家教和训导传承给您的第三代、第四代……尽管他们有可能对这些传统说教不屑一顾，或者认为“迂腐过时”，但我还是要坚持“诲人不倦”，让您树立的良好家风代代相传、永不消逝！</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