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从记事起,爷爷就给生产队喂牛,和他搭伴的是猫蛋的父亲,叫国宝功。我们村有二十个生产队,我家是十五生产队,牛屋、仓库、麦场都设在村外,淘炭池南边,就是现在“金地家园”大门口那个地方。</p><p class="ql-block"> 因为爷爷喂牛的缘故,我对两个耕地的人印象比较深。他们年龄差不多,都比我爷爷小十几岁,一位叫高凤伦,个子不高,办事认真,住在我家北面的凤凰街,妻子整天病病歪歪,还有个兄弟,按照庄邻我叫他老爷爷;还有一位叫吕自胜,个子很高,性格开朗,干活毛毛躁躁,不多认真,住在我家南边不远,按照庄邻我叫他大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牛 笼 头</b></p> <p class="ql-block"> 我印象中,生产队有四头牛,一头花的,三头黄的,其中有一头小牛犊。两个耕地的每人用一头牛耕地,剩的一头最后一起耙地。吕自胜经常受到爷爷的训斥,他的鞭子常常不小心打在牛的背上,留下伤痕,爷爷心疼他喂的牛。</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犁</b></p> <p class="ql-block"> 爷爷他们都是天不明就备好饲料,把牛喂的饱饱的,然后给它们戴上牛笼头,不让它们再随便吃庄稼,专心干活。生产队的地都离牛屋不远,中午干完活都把牛牵回来。后来,东下湖的地是因泥沱湖水面缩小,出来很多地,大队重新分给生产队的。耕那边的地,都得带着牛饲料中午吃,因为离牛屋太远。</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牛 梭 头</b></p><p class="ql-block"> 两位耕地的人,分别用牛拉着不带木轮子的木床,上面放着拉犁和耙,一路吆喝着牛来到田头。把牛牵到田边,给牛搭上梭头,套住牛的颈部。牛梭头两端有一个孔,一根绳子在两孔中穿过。这个工具很重要,也很重,因为牛拉的力量全靠这里传出,还不能伤到牛,所以既要结实又要光滑。</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泥土味最浓的时候自然是秋天。故乡的秋天绝对是一个繁忙的季节,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人群,乡亲们一个个笑容挂在脸上,收获着一年的丰硕果实。渐渐地,丰盈的田野慢慢退去,留下的则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平坦地面,有蟋蟀、蝗虫在上面蹦跳,有野兔在上面奔跑,它们像是抓紧时间在无尽的旷野里舞蹈,试图挽留住这一年最后的风景。</p><p class="ql-block"> 两个耕地人开始行动起来,起早贪黑耕地。犁的前面有个铁轱辘,用来掌握方向。耕地第一犁开犁很重要,犁要正好插进熟土和生土交接的地方,不能插进土里太深,太深犁会把生(僵)土翻起来,还会放慢犁地速度,而且容易把犁头弄断;也不能犁的太浅,太浅没有把熟土完全翻起来,达不到深耕细作的要求。犁地时要掌握好间距,翻过来的土要一排排刚好挨在一起,这样才均匀。生产队的地里有的有孤个子石,一不小心就会把犁头弄断,这得需要眼疾手快,这样的地块一般都是老爷爷干。吕自胜大哥干的活有样,犁的土弯弯曲曲,有时还有没耕着的,队长经常说他,他就这个活道,没办法。</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耙</b></p><p class="ql-block"> 农村的耙大多由两部分组成,木制部分叫耙床,形状像几个矩形的集合体;铁制的部分叫耙钉,穿在耙床上成两排。耙地时同犁地一样,要有两三头牛在前面拉套牵引,用力要匀,不然的话耙床会拉斜。耙床大约有两米长,耙钉也叫耙齿,约有六到七寸长,总共二十几根,每根楔在耙眼里上部露三分之一,下部三分之二用于耙地。</p> <p class="ql-block"> 可以说,犁地与耙地是两姊妹,谁也离不开谁,有犁地就有耙地,先犁后耙,犁是为了翻土,耙是为了弄碎土块。耙地通常是在土地犁耕后和耩地前,有疏松土壤、保蓄水分、提高土温之作用。耙地的主要农具自然是耙,耙通常分为圆盘耙、钉齿耙和水田星形耙。</p><p class="ql-block"> 相对犁地来说“耙地”就显的轻松多了,前面系上两三头牛,耕田人站在耙上,挥动着小鞭子,在一块完整翻转的田上前后左右不断的碾压,直至把泥块压碎,既轻松又舒服。犁完了的地,要很快耙出来,要不然地干了,大土块耙不碎,地也弄不平整。耙地的活一般都是高凤伦老爷爷干,他站在耙上,拿着小鞭,嘴里哼着小歌,牛也知道快歇活了,走的飞快。有时在耙上放块大石头,老爷爷不时提下耙,把硬坷垃和草放出来,耙的地平整好用,社员们都称赞。</p> <p class="ql-block"> 牛在我国历史上是有非常高地位的,民间是不能随便杀耕牛的,先秦时杀牛会被处以极刑。一方面这是由于我国的耕织传统,牛作为一个重要的农业工具,不允许杀是出于对农耕的重视,另一方面和我国古代的祭祀习惯有关。秦汉以前古人特别重视祭天,但是普通民众是没资格祭天的,只有天子才能祭天,而祭天用的最大的肉就是牛肉,但是普通农民杀牛就不行。</p> <p class="ql-block"> 我们在乡村记忆馆中,常能看到牛笼头、牛轭(牛梭头)、犁、耙、耖、板车这些曾经留下过耕牛体温的遗存物件时,就感到特别的亲切、温暖,那曾经在田地中驭牛劳动的情景就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令我们浮现出酸楚而甜蜜的回忆。同时,也使我们真切地感受到时光的流逝之快有如白马过隙,世事变化之大就像天翻地覆,农村这些年真的发生了人们想象不到的变化。</p><p class="ql-block"> 农耕时代远去了,在那个时代中扮演过重要角色的耕牛也基本不见了,但那定格在历史天空中的耕牛图对我来说是那样的清晰、温煦、栩栩如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这正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冬去春来河边柳,草长莺飞现耕牛;</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晨雾惹来露沾巾,夕阳送走汗水流。</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记忆馆里农具旧,铁器上面生了锈;</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只闻机械田中响,不见耕牛已很久。</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高鹏程 撰文 2022.05.02)</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高鹏程,男,1966年出生,临沂高新区湖西崖东社区人,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临沂师范学校毕业,现为临沂河北小学书法教师,罗庄区文史研究员,原临沂市象棋协会副主席、临沂高新区书协副主席。著有《舒同书法(楷)技法精解》、《舒同书法(行)技法精解》等。爱好广泛,喜欢文学,尤其擅写舒同体书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