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屋，不老的情缘

煌力

在油茶仔花开满山坡的季节，我和几位老友去了余朋乡，有机会又回到了插队时的蛟坑村。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没有节日，也没有什么社会活动，村里像平常一样宁静而祥和。从村民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过得安康知足，只是熟悉的面孔少了，没有了熟人，更难寻找昔日的“亲人”。但想起了五十年前这里曾经有我的家。

我径直向村中那座知青老屋走去，在一颗歪歪的开满白色李花的老树旁，找到当年住过的知青屋。老屋没有被拆，依然还是老样子，只是显得老旧沧桑，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由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没有了知青来源，蛟坑大队改为建制村，知青的老屋作价卖给了村民，如今已是民宅了。

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站在门前，惊呀地看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我赶忙自我介绍，我是蛟坑的老知青，以前曾在这里住过，想进去看看。女主人笑嘻嘻地说，可以，可以！不顾女主人惊讶的目光，我激动地闯进了屋里，踏上了楼梯，险些绊了一跤。靠楼梯口临溪第一间就是我曾经住过五年的家，那时我的家产有草席、被子、蚊帐、箱子，煤油灯，还有斗笠、蓑衣、锄头等农具，最值钱的是我养了近一年的四只大公鸡。 离开农村在城市飘来飘去五十年，如今又回到了曾经为我遮风挡雨熟悉的家。我不禁记起“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千古佳词。心情可谓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知青屋是在1972年冬起的，当时清流县余朋公社为安置知青，拨出专款在蛟坑大队建造了一座木结构两层木瓦房。二楼房间背靠背分成前后两排每排六间，共有十二个房间，四周是通道。每个房间大概10平方米，从中间隔起了半高的木板墙，两人一个房间，房间安放二张单人床，靠床的木桶存放大米粮食类物品和斗笠、蓑衣、锄头等农具，桌子上面放置着煤油灯和我们的生活小杂件。一楼是代销店、卫生所、下放干部住房等。1973年2月这里安置了四个生产队的20余名清流一中高中毕业的知青。起先他们按生产队为单位三、五人一伙自己做饭。后来大队为知青新盖了一座知青集体食堂，有厨房、餐厅、储藏间、洗澡间。知青住房周边紧邻的是小学校、大队部，大礼堂，这里当时是全村最热闹的地方。 知青屋位于村中心的一个小山峁上，门前是条进出村的路，说是路却很窄，只能够一人赶一头牛挑一把犁耙行走。
路下有条狭长弯曲的溪坑，小溪从莽莽苍苍的东岭起源，一年四季孱孱流进蛟坑村，村民依清澈的小溪两岸居住，每隔几步就有铺设木板桥连接两岸方便村民来往。每天清早知青们要过桥到井边挑水，到溪边洗衣。更有早起的村姑藏着心思，一边洗衣一边不时的仰望着楼上的知青，其中的秘密只有她（他）们自己知道。 小溪流经知青屋前时，河床断崖跌落数米，溪水沿石壁落入深潭中形成一块天然的瀑布。每当春季暴雨过后瀑布流量骤增，溪水从高处奔腾而出水花飞溅，气势磅礴，声若雷鸣。瀑布发出的声音，并不影响我的睡眠，闻着哗哗溪水反而让我感到安全、放松、好睡，因为下大雨可以不要出工啦。溪水猛涨石洞里小鱼纷纷出来觅食，有的知青拿起鱼竿在知青屋门前溪钓鱼，一会儿就能钓上半桶石斑鱼。 我不时的怀念，往日山村的夏夜，凉爽安静放松惬意。“双抢”收工后，想喝酒的人溜到楼下代销店沽上一碗老酒，来不及细细品味一口气喝光，顿时感觉浑身舒坦缓解疲惫。辛苦一天后的知青们在知青屋休憩聊天，有人拉起了二胡，吹响了笛子、口琴，有的带来手抄歌本，有人翻出《战地新歌》《洪湖赤卫队》《绣金匾》知青屋常常会飘出阵阵琴声、歌声，琴声虽不美妙，却也余音绕梁，引来当地男女青年的共鸣，为寂静的山村带来了生机。那些日子再回忆起来虽说很平淡，但却是一起下乡插队同学们农村生活的真情写照，我们的梦想和青春都留在了这里。 1977年秋，看到国家恢复高考的报纸后，知青们又集聚在知青屋，一起重新翻出搁置多年的高中课本准备复习备战高考。尽管时间仓促，复习资料欠缺，没有老师辅导，10来个同学克服当时政治因素等困难，白天出工晚上在油灯下复习到深夜，有的同学连鼻孔都被煤油灯熏黑了。大家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经过近一个月的互相关心、互通有无、取长补短刻苦学习。1977年冬天，一起下乡插队的10余个同学终于走进了清流县高考考场。1978年春天，大多知青陆续收到大中专院校的录取通知书、招工录用通知书等先后离开知青屋，各自从蛟坑出发走向自己的人生路，在不同的岗位上，都能挑起重担，成为单位的中坚力量。原本热热闹闹的知青屋人去楼空，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许多知青的故事、情缘、经历、情结被尘封在知青屋。青山依旧在，溪水仍长流。如今，知青屋历经五十年沧桑还坚强地立在那里，成了一个时代的痕迹。有歌词为证：

梦中有个温馨的屋，
茅草的屋顶黄黄的泥土，
弯弯的小河从屋后流过，
啊那是我知青知青的小屋。

小屋虽破能挡风雨呦，
劳动归来心灵的寄托，
闪闪的灯火把屋内照亮，
油灯下谁又在娓娓诉说。

啊下乡的日子呦，
插队的生活难忘难忘，
小屋小屋你锤炼了我，
你留下我火红青春的足迹，
伴随那艰辛的岁月度过度过。

啊下乡的日子呦，
插队的生活难忘难忘，
小屋小屋你锤炼了我，
　　你留下我火红青春的足迹，
伴随那艰辛的岁月度过度过。

文\图：邓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