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盛开的五月

天心月圆

青翠的香樟树上，有少许的黄叶不时在空中缱绻飘落；一簇红艳艳的石榴花，悄悄地从篱笆深处露出了娇羞的笑脸；栀子花含苞怒放，稍作深呼吸，一股清香就沁入了心底；河边的垂柳苍翠欲滴，在微风的轻抚下显得更加灵动摇曳。

这个时节的风，温柔而又缠绵。

五月，悄然而至，满目的花红柳绿让人淡忘了春的离去。

远处，一片农田里正忙着收割菜籽的农人，让整个五月在花香中显得厚重而纠结。

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季节。屋外，一群不顾午后太阳毒辣的农人正在抢收菜籽。屋内，一位孤独的孕妇正躺在床上待产。忽然，一声清脆的啼哭，让所有抢收菜籽的女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奔向屋内。

一位年长些的女人，提起婴儿的双腿看了一眼，便默不出声地出屋打水为这对新生的母子清洗，其他人便很默契地跟着年长的女人出去，重新开始抢收菜籽。

没有欣喜、没有激动，甚至没有半点议论，仿佛这个婴儿的到来还不及他们手中的那捧菜籽。而那个不识趣的婴儿还在扯着嗓门大哭，似是不甘心刚来到这个世界，便遭受如此的冷遇。

这个婴儿虽生于五月，却从未倾心于五月。在那个思想还处于比较封闭的时代，一个女婴，前面还冠上一个“又”字，迎接她的除了母亲的眼泪就是外婆的叹息，虽然不是刻意地计较，但是它却真正地刺痛了一个婴孩的心，以至多年以来，这个婴孩都错误地认为五月没有花开。

季节在跨跃，女婴也在慢慢长大。也许是过多的品尝了失落的怅惘，女孩沉默而倔强。她想以满分的考卷和勤快的双手向母亲证明，母亲迎接她的不应该是眼泪，可婴孩所有的努力总是被忙碌的母亲所忽略。

多年以后，经常出门在外的父亲开始在家的日子多了一些，他发现了女孩的沉默，决定改变女孩。

他告诉女孩，因为她的到来，自己的生命多了几分精彩，说女孩就是上天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经常会用他长满络腮胡子的脸去蹭女孩的脸，女孩的小脸虽被父亲的胡子扎得生疼，但是她却在这种生疼中体验到了不被人冷落的滋味。

父亲经常把小女孩带在身边，像侍弄陇上的菜籽一样，精心地抚慰小女孩那颗曾经受伤的心。

有一年五月，父亲和女孩外出归来，走到一处开满鲜花的小院，女孩久久不愿意离去，父亲就向院子的主人讨了些花种，种在了自家院墙周围。

后来，每年的五月，女孩不出门也可以欣赏那些好看的鲜花。每到五月，家里打菜籽的时候，父亲都会叫上小女孩，让她帮忙递递茶水、扶扶报板、牵牵袋角，小女孩也会因此得到父亲很多的表扬。

一天天、一年年，沉默的小女孩开始像张开的菜籽茄一样，在满院的花香里释放着自己灿烂的笑容。

无常的凡尘，任何宿怨都是痛苦的，都会绊住前行的脚步。父亲的关爱使女孩渐渐忘却了对母亲的不满和五月的不屑，终于看到了一个鲜花盛开的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