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散文《他静悄悄地走了》

李友忱

　　 他静悄悄地走了

李友忱/文

2022年4月27日，疫情袭扰沈城，黑夜里的繁星依然眨着眼睛，小区里的路灯为路人点亮回家的光明。

这一天注定了让人难忘，注定了让一家人乃至他的亲朋好友万分悲痛。当黎明即将赶走黑夜，迎来一个全新的日出时，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面对晨曦里的光明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从此这个世界再无他的手风琴和电子琴的声音了，朋友们少了他再无“灵魂”和“首领”，合唱队伍里再无他的和弦指挥和音乐起伏，他短暂的一生就定格在了66周岁，他就这样没有与人告别，静悄悄地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奔向大海的哪头，开启了新的音乐里程，将自己和音乐融入了波涛汹涌的激流。

他是我经常称为“兄长”叫“大哥”的人，他的名字叫——陈德。

他生于1956年7月17日（属猴），中共党员，党校大专学历，政工师，经济师，原任职于国有大型一级企业党委组织部部长，后调任到市房产局下属的宾馆任副总经理(副处级)，受聘我市宾馆餐饮服务行业协会副会长等职。

自退休后积极发挥特长，广泛参加社会活动和街道、社区等团体的文艺排练和演出活动，经常应邀到民间社团做艺术指导。特别是在他所居住的三八里社区多次参加省、市、区大型歌咏比赛活动中发挥了突出的作用，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多次获得省、市、区的名次及奖项，经常接受省、市电视台的采访和报道，受到领导和同志们的认可和赞扬，体现了他发挥余热中的努力和奉献了人生价值的作用。

他的一生是努力上进的一生，是艰苦朴素从严要求自我的一生，他的节俭生活作风感染到周围的人，他的倔强性格表现了他的为人正派从不阿谀奉承，他对艺术追求完美使他的文艺天赋光彩夺目，他与人亲疏远近选择中表现了他的光明与磊落。

他在最后的一刻与我们告别，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的病情：

我是2020年9月21日在省肿瘤做的手术，确诊为胰腺癌听到此消息，真是五雷轰顶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还好我哥给我找的省肿瘤医院普外科主任林杰他对胰腺癌手术在省内也有名，给我做了7个小时的手术，手术期间主任和大夫出来征求家属意见，由于病灶在腹腔非常复杂，担心下不来手术台，下一步手术还做不？不做就缝上，当时妻子问如果是你的亲属你怎么办？主任说那就赌一把，妻子说我们也就堵一把，并签了字。

手术还是很成功的，但主任说胰腺癌是癌中之王，手术好了生命周期也就在一年左右； 当我出手术室的时候身背12个引流袋，真是身不由己啊，痛苦欲绝吧；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和妻子的耐心，精心，不遗余力的照顾和呵护我，终于出院啦，回到我可爱温暖的大家庭。

回到家后妻子千方百计，不辞辛苦的给我买大补的食品然后加工让我吃。一个多月后我身体恢复的挺好，就去省肿瘤医院做了五次化疗效果很好，各项指标正常。

后来在身体允许条件下，我回到了合唱团，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知道我得的是胰腺癌，我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乐观向上态度，面对现实，尽管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有了节点，但我是活一天高兴一天，别让家人有更多的烦恼。

但有时我们大家出去玩的时候，看大家高兴的样子很羡慕，此时此刻我也会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的掉眼泪，对我只有暂短的一生，表示遗憾。

一年半的病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次已经是转移到肝，肺，也就是说致命的病灶已经来临，医院根据各项指标也不收住院，只有在家把各项指标恢复好后才能做化疗，现在就是住院我这种情况大夫说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这个病就是这样。

目前我是上不来气，就像在捯气，每天都得靠制氧机输氧，我心里明白，二次发病，不好治疗啦，但我已赚了一年多啦，每次回医院复查，有的医生知道我是胰腺癌，就说你的精神状态真好，就是没说能活这么长时间呢。我说我没心没肺。

这次我可能挺不过去啦，我也不想继续遭罪啦，如果有一天一口气上不来，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已经能面对现实啦。

我走后以前打算遗体捐献，儿子接受不了，那么一年后就把骨灰撒到大海里。我告诉家人我的后事要从简，特别是疫情期间更要响应政府的号召。

含泪写下这些，不知妥否，多多包涵。祝你们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陈德

回想三十几年前，一时想不起与陈兄第一次的相识是在怎样的环境，但我清晰的记得，他是帮助过我的成长，给予过我鼓励的好兄长。

每一次帮我都是在褃节上。1989年3月刚当工段党支部书记的我，当时党委组织员的他受邀到我们基层工段“上党课”，对于他还是对于我都是第一次，也是公司派员深入基层讲党课的一次成功尝试。七一前夕，我申请在基层一线发展优秀工段长入党，经过他的积极协调沟通，这次从机关向一线倾斜发展党员也得到了党委的大力支持。在工作上，他十分认可我们党支部的扎实工作和取得的成绩，公司表彰大会我荣获“优秀党务工作者”，党支部获得“先进基层党支部”，还树立我当先进典型上台做经验介绍，使我们党支部的工作得到公司党委的认可和赞誉。同年的九月初，我便被第二次调回到公司党委宣传部工作，与他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起来，只要有空闲我们就会聚在一起。

在他的朋友中，我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公司机关里去他铁西家里做客吃过他母亲生前做过菜的人，老人家简朴厚重的生活态度影响着他，他一生求简不奢，穿用简单无所欲，令人学习和尊重。

我俩是九O届两年半时间的“刊授党校”大专班同学。当时公司机关学习成风，我最初报名学习的是“东北大学的成人补习班”，发放的是相当于大专的补习文凭，得知消息的他立刻找到我要求纠正过来，与他一道参加了市委刊授党校大专班的学习，并告知我这个文凭获得是将来人事部门承认的有效文凭。

今天依然记得他，在公司的四楼娱乐活动室，每到中午或傍晚的下班后，他调动的气氛里传来欢乐的笑声，男伴们赛前赛后的拌嘴声总是有几分挑衅和不服输，无论是中午的打扑克，还是班后的打台球和康乐球，他已将自己与大家融为了一个整体。

他在2020年9月21日大手术后坚持着，硬撑着，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挺到了他儿子2021年4月18日在禧道婚礼堂（雅典娜厅）举行的婚礼上，虚弱身体发出了最后的能量，台上讲话句句有力，他对儿子的寄托是他深思熟虑的心底告白，今天回想我们才明白，一个父亲的爱在这一刻体现的清清楚楚和明明白白。我们婚礼见面他不仅消瘦，还掉了许多头发，问他时他忍而不说，只是称是为孩子结婚而忙碌的。

今年2月24日中午，我组局邀请作协领导（也是我多年的朋友）小聚，为显重视我特别邀约了我的兄长陈德到场，同时还喊来了一位诗人、资深媒体人一同座陪，还好大家相互认识并不陌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四个人的聚会竟是我们最后的永别。

4月28日上午，我携妻子与企业老友们一道前往家中吊唁，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在深深鞠躬中，我含泪念叨着“大哥——小弟知道的太晚了；大哥——你走的早点呀；大哥——你一路保重，走好呀”，这是我发自心底的悲切呼喊。

他带着对生命的眷恋和不舍走了，他带走了我们对他的依赖，他一定还有许多话没有对我们说，在最后的日子里他承受着痛苦中的孤独，在无奈中接受着时间的煎熬，他的心里是明明白白在忍受着，我想他的心里该有多少痛、多少苦，在不能与人述说时默默地流下了与世不舍的泪水。

他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却给我们留下了深情的祝愿。

他走了，静悄悄地走了，他消瘦的身影里有多少别人不知的故事和心愿。

他走了，走的这么突然，如同散去的一次晚宴，在没有注意间就轻轻地离开。

他走了，这次走意味着就再也不回来，未来的风雨兼程无人作伴只能自己去担。

杜甫有诗“远送从此别，青山空复情。几时杯重把，昨夜月同行。”他的离去，给我带来了许久的悲伤，五一节期间，与家人说起这事我的眼眶里浸满了泪水，眼前呈现的一幕幕过往总是历历在目。从此便“江村独归处，寂寞养残生。”我想，这份情谊飘洋过海也会陪伴着他——永不孤单。

2022年5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