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节的回忆~当工人的日子里,那个总让人怀念的春天

石竹梅

<p class="ql-block">  每逢五一国际劳动节,都容易回想起在长城钢厂当工人的时光。特别是那段开始于1975年初在一分厂工作的短暂时光,让我终身难忘!</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从知青进厂当工人,是我们跨入社会的一个重要节点。因为青春、渴望和机缘,人生有许多不确定性。<span style="font-size:18px;">如果遇上一份自己还算喜欢的工作,又逢一位重知识有眼界且关心自己成长进步的好师长,那确是一生都值得很庆幸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  上、下二图,1975年在成都团市委(当时在努力餐厅的隔壁),与在此工作的曾一起下乡的初中同学欣喜相逢。一起游人民公园,武侯祠。</p> <p class="ql-block">  1975年初我调到一分厂104车间工作。一分厂由上钢五厂援建并组建专业技术骨干队伍,所以该厂以上海人居多。同三分厂一样,大量年轻的专业技术人员也来自全国各重点院校。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下图为车间团支部活动留影,前排正中间的是我,那时我们都好年轻!</p> <p class="ql-block"> 104车间是冷轧冷拔无缝钢管生产单位 ,那是一条完整的由热轧穿孔到冷轧冷拔的无缝钢管生产线。我被分在设备科任描图工。设备科两个科长,徐科长是从上海老厂过来的,年龄40多岁,资格老经验丰富,工作中主事决阀干脆。另一位就是我的师傅丁岐岭。他30多岁,人如其名,高大俊朗,北京人。爱人严秀娟一分厂机动科科长,上海人,典雅温和。他们夫妇都毕业于北京钢铁学院(现在的北京科技大学)冶金机械专业。他们俩的专业能力和书卷气令我们一大批年轻人敬重崇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图中,后排左二是丁师傅,左三技术员施中发(后任车间主任),左四是徐师傅。</p> <p class="ql-block">  今年走过长钢总厂老生活区的职工宿舍,墙面斑驳陈旧,矣可追忆当年兴旺流年!</p> <p class="ql-block">  设备科负责车间生产设备专用零部件的维护保障,师傅他们工程技术人员经常着一身工作服,跑车间生产现场。女生一般较排斥机械工程相关工作。倒是设计图纸上丁师傅写的那一手标准漂亮的仿宋体字迹吸引了我,让我对描图工作很快产生了兴趣。 (可能源于早年宣传队里的高中同学大都写得一手好字的影响吧。 ) </p><p class="ql-block"> 设备科除我外还有两个上海女生,一个是学图书资料管理,另一个是手臂受工伤后被照顾安排来的。我有心跟丁师傅好好学习,以尽早胜任这份工作。</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75年,厂里生产逐步正常,政治宣传工作都围绕生产开展。记得当时一分厂里共青团还成立了一个三八女子炼钢班,由政治上比较成熟的进厂女知青组成,她们努力工作的热情和干劲代表那个时代的青年楷模,影响带动着职工队伍的精神面貌。</p><p class="ql-block"> 我在设备科近两年时间中,厂里一片抓革命促生产的大好形势。我上班呆在办公室认真跟着师傅学习描图技能(没有一天脱产),下班回家后跟矿机白老师补习数学。丁师傅夫妇周末去过我家做客,尽管一面之交,但父母对丁师傅夫妇的气质人品很是赞赏。</p><p class="ql-block"> 图中,与我曾经共事的两位老师合影,她俩先后离厂回到上海。</p> <p class="ql-block">  70年代的图纸、资料都是实物而非现在的三维设计、影像制品。那时所绘每张底图不仅多,而且使用、保管时间都很长。这些设备图纸都装满一排排专柜,由专人管理。 办公室书柜里有好多有关通用、专用设备的规范、标准手册和专业技术工具书籍,见师傅他们日常工作中经常利用翻阅。 </p><p class="ql-block"> 工程描图每天与丁字尺、比例尺,图板、制图圆规、鸭嘴笔、蘸水笔、碳素墨水 、刀片等仪器用具打交道。图纸上的每一处点画线、虚线、粗细实线、剖面线、圆弧、倒角都对应着设备零部件实物的投影关系,工作要细致不能马虎。因为喜欢丁师傅写的仿宋体,特别对写字更加用心些。丁师傅给我一些字帖,我可以每天花点时间临帖。养成习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喜欢用蘸水笔写字,包括用蘸水笔写英文(一种特别的美感,近似于五线乐谱的感觉)。不过,描图毕竟是依样画瓢,工作技术含量并不高。对于图纸上常见的角度、圆锥、剖面等很陌生的问题,师傅让我从三角几何数学课程开始补习。</p><p class="ql-block"> 一份图纸绘完后,要在图纸右下角特制的标识处签字,包括图纸名称、制图比例、设计审核描图人的签名、时间。这个最终环节,让我对这份工作的责任有了进一步认识。(许多年后,还偶尔听人说起见过有我签名的图纸。)</p><p class="ql-block"> 师傅平时少言寡语,但很严谨。对我有问必答,深入浅出,循循善诱。他特别注重条理规范。他也有偏心,一年多的工作时间里,没让我外出晒图跑过一次(有点远),哪怕那两位女生年龄比我大,都让她们去,让我专心于手上的工作。</p> <p class="ql-block">  从1972年起,大学已恢复招生。每年各大厂矿和农村公社都选送学员进校上学。分配到各厂矿的都是工科院校的名额,学习专业对口该厂里主要生产工艺或者机械设备专业。我在三分厂工作时,就知道生产车间里的厂子弟被送去东北工学院和清华、北钢读书,还琢磨着啥时自己也遇着这样机会。农村知青被推荐选送学校专业则以文理科师范院校居多。1973年至1975年间,我父母的好多山西老乡的子女(知青),就通过当地招生上学陆续回到城市。我甚至还想过,要是我还是知青就好了,上大学会容易一些。</p><p class="ql-block"> 那时,厂里有许多刚进厂的知青还被送到西安、重庆等老工业基地的大型企业去培训学习。</p> <p class="ql-block">  1976年春,总厂教育处有20名上大学的名额,分配给四个分厂和运输部、机修厂六个单位。一分厂仅103和104车间共分配一个名额,两个车间分别推荐一人参加选拔。对口招生的有限名额,仍然是清华、东工、北钢、重大这几所工科院校的炼钢轧钢、机械、无线电等专业。当时我还纠结招生专业并非我的理想,没有参加报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图中后面两位女生,当年都在参加脱产学习</p> <p class="ql-block">  丁师傅清楚我一直有想去上大学的念头,很支持我工余坚持补习功课。那次一听说我没有报名,十分疑惑不解。下班后专门留我在办公室谈话。</p><p class="ql-block"> 那个春天徬晚,第一次他对我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他语重心长谆谆教导那些话语,至今仍让我刻骨铭心难以忘怀。他告诉我,大学学习生活对人一生有非常重要的影响;他说,大学课程中设置的基础课(公共课)、专业基础课是大学期间的重要学习内容,能为今后工作方向的调整改变打好扎实的知识基础;他反复对我说明各学期中课程设置安排以及专业课占学时比例很有限;他以自身经历告诉我,大学的校园文化对人熏陶和影响是其他任何时期都无法替代的。</p><p class="ql-block"> 总之,丁师傅坚定的态度以及现身说法的真挚话语,让我对上大学有了全新的认识,并消解了我原有对专业认识的狭隘局限。让我明白报名刻不容缓,机不可失。无论去那所学校何种专业,不应该也决不能错过这次上大学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丁师傅的关心引导下,1976年的春天,我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最正确的选择和努力。1977年春天我迈进了大学校门。重庆大学为我敞开了知识大门。后来只要回想起在改革开放之初,在那个渴求知识的年代,我能坐在重大的学校五教学楼聍听学习,每天徜徉在校园的图书馆、各教学大楼、民主湖畔之间,追求着我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大学生活时,总怀念起1976年的那个春天,那个师傅和我谈话的那个徬晚!</p><p class="ql-block"> 我一生相遇许多良师益友,其中丁师傅是我青年时期所遇最重要一位师长。师徒相处近两年,但是他对我成长中关键时刻,慷慨给予的关心爱护、指导引领,真好似我的父母兄长。让那时年轻迷茫又渴求知识的我,选择了最当紧的那一步。让我在以后长长的日子里获益良多。</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80年初,当我重大毕业回厂,才知道丁师傅夫妇已调离长钢。没有再见着他们。每一个五一国际劳动节来临之际,我都会想起当工人的那段宝贵青春岁月,那段得到那么多良师益友的帮助不断成长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幸运我的人生遇见丁师傅,我永远会记得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