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下凤凰飞 （一）

律师的江湖

我常常想起我的大学，想起二十多年前我在咸宁师专度过的那一段幽暗却又充满骄傲的岁月，一个人，一所学校，一间宿舍，一群人，一座山，一些故事，谨以此文，记念我曾经的年轻时代，向我的青春致敬！

（1）二路公共汽车和咸宁

1992年，那是一个秋天。

在那个稍稍有些凉意的早晨，我和姐夫坐上村里叔叔开往武汉的班车，到咸宁去上学。

临行前姐姐给了我一只皮箱，妈妈给我煮了一些鸡蛋，爸爸送我到村口，一家人充满喜悦，眼里满是希望和期待，而我，却颇有些复杂的心情。

我必须承认，录取通知书上“咸宁师范专科学校”这八个鲜红的大字，是我此生的宿命。

它意味着我考上了大学，从此跳出了农门，但同时，这个大学在我心里又是如此的卑微和渺小，不足以承载我十八岁时那遥远的梦想，所以，此后人生，注定了某些艰辛。

印象中，那是我第一次走出崇阳。

车到温泉三岔路口，我们下了车，搬着行李转车去咸宁。

印象中，温泉到咸宁，坐的是二路公共汽车。

一路上有些拥挤，也有些颠簸。身旁全是听不懂的咸宁乡音，第一次出门，有一些新奇，也有一些拘谨。

有时候，人生就像这辆公共汽车，你知道它通往哪里，但你不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不知道到了那里以后，你会遇上一些怎样的人，经历一些怎样的事，你仿佛是这一趟行程的主宰者，但实际上，这辆车，也主宰了你的命运。

（2）来了就是师专人

二路公共汽车在咸宁汽车站停了车，我们拖着行李，转上永安大道。

那时候，小城还没有出租车，更没有滴滴打车，印象中，我们是步行走到咸宁师专的，又或者是，坐了一辆麻木？

只记得不一会儿就到了师专的西门。

初见师专，一点也没有怦然心动。

它是如此的普通。大门外颇有些荒凉。虽然这一条路叫永安大道，但大道真的只是大道 ，两旁并没有多少像样的建筑。准确地说，这里就是一个城乡结合部。

顺便说一下，那时还没有地级的咸宁市，只有咸宁地区和县级的咸宁市。咸宁地区行署设在咸宁市温泉镇，比较繁华，而咸宁师专则是在咸宁市永安街道，属于咸宁市的老城，比较破败。

大概在1999年，咸宁地区改为地级的咸宁市，原咸宁市改为咸安区，咸宁，才终于在我的心目中理顺了行政管理关系。

姐夫领着我进了西门，顺着水泥路一直往里走，来到一处教工宿舍楼。

一路上看到两旁各种花草树木，闻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心情好了很多。

此行我们是先和姐夫的表哥见面聊聊，用今天的话说，拜个码头，好让姐夫的表哥日后关照关照。

姐夫的表哥姓陈，是数学系的讲师，湖北大学硕士毕业。

陈老师在宿舍楼门口迎接了我们，把我们请进他的宿舍。

印象中，宿舍楼是那种老式的筒子楼样式，中间一条过道，左右都是房间，光线有些昏暗。

陈老师在过道的煤气炉上做了红烧肉和一条鱼，买了啤酒，请我们吃了我在咸宁师专的第一顿饭。

一边吃，一边聊。

说到我时，他建议我把成绩搞好，说中文系毕业时有升读湖北大学本科的机会，听到这些，我心里稍有些安慰。

又说到他自己。意思是说他在这里工作不甘心，迟早要走的，要么考博士回武汉，要么到南方深圳。

最后他又说，来了就是师专人，既来之，则安之，下一步自己好好努力，争取有个好的分配，或者读个本科。

陈老师的话，给了我很大鼓励。我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这三年，我一定不要虚度，我要升读本科，改变人生。

那时，大学还没有扩招，专升本，并没有现在这样规范性的考试，师专的专升本，据说只有中文、数学和英语才有，三年成绩排名前三的直升。

（3）中文和中文9201

几天之后，我从武汉返回，正式到咸宁师专报到、上学。

印象中，那一次交了330元的学费，而我们上届的91级师兄师姐，他们是不用交学费的。

我所录取的系叫中文系，92级共有120名学生，包含了正取生、委培生和自费生三种类型。

正取生除了学费低一些外，每月还可以领取50元的助学金。这笔钱后来被学校改成竞争性奖学金，即其中25元按月发给我们，另外的25元改为奖学金，每季度根据学习、表现进行打分评定，不再平均分配。

师专三年，我基本保持领取中等奖学金的水平，每次大概50/60元，其间因学习成绩平均超过85分和优秀干部、优秀毕业生这些评奖，也得过几次200元、150元的较大的奖励，这些都是后话，在此不多提。

92中文分成两个班，我所在的一班，称为中文9201。

这个班名，我至今记忆深刻和倍感亲切，是因为在其后三年的师专岁月里，每次收信或者寄信，信封上都离不开这一串熟悉的数学符号，乃至在心里自觉不自觉地把它当成自己的标签，在任何地方看到，都很容易勾起一些回忆。

中文9201班的班主任，是刚从华中师大毕业的邹润榕老师。邹老师很文静，对我们很好，她带我们到学校后面凤凰山下的水库边野炊，教我们唱《爱情的故事》。不过一年后，她突然调到了东莞师范学校，也就现在的东莞外国语学校，从此她远我们而去，再也没有见过。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东莞，一直也没有联系。

（4）辅导员和系主任

接下来介绍一下辅导员和系主任。

大一的辅导员，是一个头发微卷的形象不太优秀的中年，没多少印象，此处忽略。

大二以后，中文90级的徐志清大师兄留校做了我们的辅导员兼班主任，一直到大三。

徐老师是通山人，一表人才，为人很不错。我在师专大二、大三时因做家教申请不上晚自习，以及其他一些杂事请假时，他大笔一挥，给予我很大支持，在此表示感谢。

徐老师现在还在师专，也就是今天的湖北科技学院任中层干部，据说是党委统战部长。

系领导方面，我入学时，分管学生工作的是中文系副主任单长江老师。

单主任是鄂州人，研究三国，围绕着三国、赤壁等发表过很多学术文章，那时学校门口的白板上，常能看到叫他领取稿费汇款单的通知。

单主任是个很有性格的人，很爱抽烟，他抽烟时用拇指和食指夹烟，姿势与众不同，另外，正常情况下可以一天只要点一次火，因为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用上一支烟点下一支烟，自然就省去了很多次打火机点火的程序。

师专三年，我有幸给单主任发过几次烟，不是白沙就是长沙。单主任每次都高兴地接了，然后定定地望着我，可能是期待着我点火。不过作为一个不会抽烟的学生，这个礼节我总是跟不上，每次都是递上烟就了事，所以，最终，每次都是单主任亲自掏出打火机，点上，然后再慢条斯理地说话，谈事。

师专三年，和单主任没有太多具体交往，通常都是远远地听他讲课，接受教诲。

除了单主任，另外还有两位系领导印象很深，一个是系主任何立智老师，一个是系书记曹善春老师。

这两位是中文系的元老，教我们时都是白发苍苍。

何主任教文学概论，常常在上课时，一听到有人在下面说话，他就会停下来，用很严肃的神情望着我们，说：你们不要吵，我有冠心病，你们再吵，我就倒下去。

曹书记教先秦文学，他那一口汉川乡音很有韵味，我常想起他站在讲台上，用略显沧桑的汉川普通话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声音配上这古老的爱情誓言，那简直是太有穿透力，一把就将那些怀春的男男女女击溃。

（5）桂园和红楼

作为一所末流大学，咸宁师专虽然在江湖地位上有些卑微和落寞，但其实校园风景还是很美的。

今天的我，回忆的当然是过去的师专，也就是今天的湖北科技学院永安校区。尽管在历史的进程中，咸宁师专在我们离开后，先是和咸宁医学院合并组建咸宁学院，然后又改名为湖北科技学院，现在已有多处校区，但在我的心目中，我需要回忆和应该怀念的，当然只能是咸宁师专当年那一处不大却很精致的校园。

很多大学的校园都有个别名叫某某园，比如燕园，清华园，康乐园，等等。咸宁师专也不例外，咸宁师专的校园叫桂园。

桂园之得名，首当其冲是因为校园中种了很多桂花树。咸宁是桂花之乡，师专校园到处桂树亭立，每到金秋开学之际，校园里处处桂香幽幽，沁人心脾，桂影斑驳，引入入梦，以桂园来命名，确是准确而又雅致的。

当然，除了桂树，校园中也还有不少其他有名的树木，比如银杏。

记得初到师专，第一次看到银杏树，远远望去，树上金黄一片，树下一片金黄，当时就觉得十分惊艳。于是很自然想起郭沫若写过的《银杏》，那第一句就是：银杏，我思念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叫公孙树。于是赶紧捡了一片，郑重地装入信封，寄给一个并不遥远的某人，告诉她这是“异地的风景”。

桂园之美，最美当属红楼。

红楼，说的是进正校门左侧的两幢红砖墨瓦的小楼，它们一前一后，依次排列，掩映在绿树之中。前面那幢中间有一条通道，连接了校园东西两条大道，也承担了部分交通功能。

两幢红楼都是砖木结构的，一样高低，都是两层。

前面一幢是学工处、教务处、团委办公的地方，校广播台设在二楼。后面一幢是各系办公室和电教室。我们曾经在这里看过《乱世佳人》和《围城》这些电影，尤其是《围城》中的方鸿渐，还有那个可爱的唐晓芙，让一众青年男女颇有感慨，记忆尤深。

红楼之于我，只有楼，没有梦。

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至少一次地骑着自行车从最前面那幢红楼中穿行。那段时间我一个星期四个晚上在校外家教，每当夜幕降临、广播台响起音乐的时候，我准时从红楼中间楼梯口骑着自行车出去，然后，在两个小时以后，在一片寂静之中，我又悄悄地从西门骑着自行车进来，骑行至红楼中心的楼梯口，把自行车停在此处。

那时在我心目中还没有城管这个概念，我的自行车，一直如此地停到大三毕业，没有被没收和被盗。毕业时，作为我大学三年的重要财产，我以15元的价格将自行车卖给了一个收废品的人。记得当时他一手提起自行车，掂了掂，直接报价15元，我无比爽快地答应了。

红楼，是咸宁师专的历史见证，至今还保留完善。前两年据闻湖北科技学院永安校区将要转让给咸安区，可能会拆除，不知最终会是如何。

又有说法是红楼已作为文物申请保护了，如果是这样，得为咸宁市的领导点个赞。

（6）阶梯教室和食堂

接下来说说教室和食堂。

俗话说，衣食住行，教室和食堂，是我们当年师专生活的两个重要据点，确实是应该一开篇就好好说说。

印象中，中文系作为咸宁师专最大的系，分到的教室也一直是最大的。大一时在101，大二、大三时在109，其实就是教学大楼一楼两侧的阶梯教室。

阶梯教室很大，类似于一个电影院。

大的空间给了我们大的自由，高兴的时候，坐前面一排二排，认真聆听老师的教诲，不高兴的时候，坐最后一排二排，天高皇帝远，想睡个觉说个话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

印象中，那时总有老师上课时让大家往前坐坐，因为前面座位实在太空，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老师感觉到远距离交流比较辛苦，目之所及，空空荡荡，心里颇不踏实，上课也缺少响应，发挥不好。

记得那时两个班，9202在进门的外边，9201在进门往里，每次上课来迟了，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假装淡定地穿过讲台前面空隙走向属于我们的阵地，那感觉，还是很尴尬的。

阶梯教室有个特点是没有固定座位。有些老师平时和我们交流很少，认个人不容易，常常在点名时，出现冒名应答的。

当然，阶梯教室最大的缺点是只有一个门，没有后门可走。老师往门口一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进门之后，再出去很难，要翘个课很不容易。

不过办法也总是有的。某些体育基础较好的男生，会选择在老师转身的那一刹那，从教室中后排的落地窗那里跳下去，从而成功逃遁。

落地窗离地大概一米有余，正常不会造成受伤事故。不过以我今天做律师的眼光来看，这可真是个重大安全隐患，不知当时学校怎么就没考虑过呢？

中文系的阶梯教室，曾经发生过很多动人的故事，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

其中最有意思的是，曾经有个叫晓阳的同学，写了一封信给前面的女生，女生拒绝接受，然后，晓阳同学淡定地和那位女同学说，那你帮我交给前面女生吧，谢谢！

晓阳同学颇有经济头脑，曾经在校园卖贺卡和袜子、围巾，后来不知何故退学了。

在师专学生的生活里，食堂是一个比教室更重要的所在，每天至少要往返三趟，不包括搞卫生。

师专的食堂，建在学校后面的山包上，比教学楼和宿舍都高了个头。

每天早晨，我们听着广播台深情的流行歌曲，从宿舍区出发，经过那条近五十米的好汉坡，再走几十道曲折的台阶，熙熙攘攘地去食堂吃早餐。

每天中午，我们听着广播台优美的钢琴乐曲，重复着早晨走过的坡道和台阶，熙熙攘攘地去食堂吃午饭。

独有下午，五点不到，在广播台还来不及播出广播员充满磁性的播音和问候时，早有人陆陆续续往食堂进发，熙熙攘攘地去食堂解决这一天的晚餐。

那时的食堂是学校自营的，出产的饭菜总体上没有满意过。印象中，饭是煮在一种餐车里的，用的米是那个年代特有的糙米，硬而不香，菜的名字倒是别有特色，不过多数有名无实，味道不及高中时代，尤其是肉没有高中时香。

有好几次学生会向学校提意见，要求改善食堂，但最终都没有下文。

食堂也是我们接待家人和同学的重要场所，大一时，如果同学来了，都是在食堂打个饭，算是招待。

食堂二楼有个餐厅，忘记叫什么名字了，一般我们用不起，有一次，中文系送90级的同乡毕业离校，在那里聚过一次餐，但貌似没吃到什么，然后还很贵。另外一次是同宿舍的个子，实习回来正式确定了女朋友，请我们在那里吃过一次大户，当然，依旧是贵，让个子同学破费了。

大二以后，部分同学用起了煤油炉，食堂沦落为部分同学的饭堂，只打饭，不打菜，大三时，好汉坡边上开了好几家小吃店，食堂，终于慢慢地淡出了一些同学的生活。

大一时，食堂的馒头和菜以角为单位，大二以后，升为以元为单位，大三时，以什么为单位，其实是不记得的。

（7）好汉坡

好汉坡，是通往食堂、足球场、澡堂的一道山坡，坡度大约35度，因上坡颇需要些力气，故称好汉坡。

我上大二后，好汉坡旁边建起了一栋七层的女生宿舍，和一排各种风格的小吃店，好汉坡作为咸宁师专人流最大的通道，越发变得热闹。

在这条不到五十米长的坡道上，曾经走过教授、讲师、学生干部、普通学生以及未来的教师、学者、专业精英等各类知识分子不知多少万人次。这里同时也是各色男女展示服饰、发型和风度的重要舞台，以及学校各类活动、消息的重要发源地。

当然，在这条坡道上，也曾多次发生男人间的流血冲突，以及情侣间的浪漫故事。印象最深的是，某年月日，坡道左侧边的两棵樟树之间，突然多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XXX生日快乐！还有一次，中文9202的某男同学，放学后从阶梯教室一路而上，硬要陪着我们班美丽的大头同学一起走，差点把大头同学挤到沟里了。

总的来说，好汉坡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但冬天下雪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事故多发地，一不小心就滑倒，轻者溜冰，重者住院。我高中同学永珍就曾在此处摔过受过伤，导致我至今对此处仍颇有微言，好汉坡，你除了故事就是事故，不能更友好一点、温情一点吗？

（8）咸宁师专的师

咸宁师专的师资，其实是挺不错的，在当年湖北省属八大师专中，算得上佼佼者。

不过由于咸宁地处鄂南山区，很多好的老师，都先后流动到武汉以及广东、江浙了。

印象中，当年教我们现代汉语的雷凤珍老师、万国庆老师，教我们现代文学的张芳彦老师，教我们外国文学的姜岳斌老师，教我们唐宋诗词的秦贤汉老师，都很不错，对学生也很和善，有师者的高德和大爱。

雷老师对我们崇阳、通城方言的研究很到位，她常提到我们崇阳、通城说出去“玩”叫出去“戏”，这让我既吃惊，又敬佩。她还说，学校当年的美国外教史密斯先生，老是把“鸡蛋”说成“鸡冻”。这些风趣的教学，让我们对枯燥的汉语有了学习兴趣，一生受益不浅。

姜岳斌老师则是一个充满激情和多才多艺的人，至今我仍记得有一年元旦晚会，他上台唱了一首《咱们的领袖毛泽东》：高楼万丈平地起，盘龙卧虎高山顶，边区的太阳红又红，边区的太阳红又红，咱们的领袖毛泽东……，他一开腔就高亢激昂，那气场，那姿势，不下于今日某些明星，一瞬间就搞得全场热血沸腾，异常热烈。

秦老师是学报的主编，治学严谨，一丝不苟。毕业前的某一天，他突然让同学叫我去找他，说我写的一篇论文很不错，希望和我聊聊。当时我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是想让我进学报吧？后来就草草抄录了一些论据交给老师，最终也没有去和他详聊。但是我想，秦老师还真的是没有架子啊，会主动和一个学生探讨。

其他的老师，印象深刻的还有谢邦华老师和丁雪梅老师。

谢老师是我们崇阳人，那时五十多岁了，教我们写作学。他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次，说有一个人登上长城，诗兴大发，可惜词汇不够，最终只念出这么几句：啊！长城，长，长啊长，长又长，真他妈的长！

丁老师是我的本家，很年轻，刚毕业任教，具体教我们外国文学还是教育学，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有好几次，老师让我们阅读教材，抬头突然发现老师不见了，仔细一看，才发现老师蹲在讲桌下，原来站累了，蹲着休息一下呢。

这些都是我们的好老师，他们身教言传，引导我们走在求学的路上，给了我们很多启发和鼓励。

（9）校报和广播台

校报和广播台，是咸宁师专的两大媒体，代表着咸宁师专高质量的文化，初到师专时，我对它们有着浓厚的兴趣。

不过后来报名校报没被录取，我也就想法大变，从此不参加任何社团，直接导致我和两大媒体的无缘无份，也确实少了很多回忆。

印象中，校报那时发文章，除了校报上署名，还会奖励一本方格的稿纸。广播台投稿被采用，则会把文章在某个栏目念出来，让大家欣赏。

师专三年，作为一名立志当作家的文艺青年，总共只在校报发了几个豆腐块，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不过我倒在咸宁市广播电台投过好多次稿，还收到过好几次三块两块的稿费单，当然，最终也没有去领，路费比稿费贵。

记得我那时最得意的作品是一篇小小说，题目叫《有个男孩名叫逸君》，但现在已找不到那篇文稿了。

校报和广播台，给了我很多学习的机会，很多写得很好的文章和诗词，让我知道天外有天，不再那么狂妄和孤傲。

大二以后，我的兴趣转向广告，就没怎么关心校报和广播台了。但我至今仍记得广播台英语系女生好听的声音，和她的名字，我认为，当年她的水准，已达到了电台专业播音的水平。

（10）足球场和通往凤凰山的路

衣食住行，桂园和红楼，老师和广播台女生，都不算咸宁师专的灵魂。现在我来说说足球场，以及足球场边那条通往凤凰山的路。

咸宁师专的足球场，那时还是煤屑路的。四百米的标准跑道，像模像样的风雨颁奖亭、观众席，使这里当仁不让地成为咸宁师专各种大型活动的集会场所。

我们在这里军训，在这里进行体操比赛和运动会。这里有我们曾经的光荣和遗憾，笑声和呐喊，汗水和泪水。

这里更是年轻人展示体魄和精气神的重要场地。每天清晨和傍晚，跑道上和球场上，到处都有年轻人的锻炼的身影，他们或奔跑，或跳跃，或打羽毛球，或踢足球，尽情地释放激情和汗水，让青春充满力量。

当然，这里也是情侣们和非情侣们散步的好去处。每当傍晚五六点的时候，广播台响起男女主持们充满磁性的播报：“咸宁师专广播台”，然后是悠扬的乐曲，或者深情的情歌，某某为某某点歌，某某祝某某生日快乐，平凡的一天突然变得无比温情，偶然的烦恼在此刻烟消云散。

说到散步，当然少不了要说到凤凰山，以及足球场边那条通往凤凰山的路。

凤凰山是学校后面一座山，因何得名，不得而知。

只知道没有凤凰山的咸宁师专，是没有灵魂的。

有了凤凰山，咸宁师专立刻变得温情和生动，瞬间多了传说和故事。

故事里的事，让凤凰和咸宁师专有了某种莫名的关联。

当年我们的校徽，上面就是凤凰双飞的图案，意指此地人才辈出，金凤高飞。

而现实中，从足球场的围墙弯腰爬下去，走是一条小小的土路，这条路，就是通往学校后面凤凰山的朝圣之路。

这其实是一条有些神秘的路。因为在咸宁师专的版图上，这条路是不存在的，并不是每一个咸宁师专的学生都知道这条路。

版图上没有的，才更值得探索和追寻。

稍远一点点的风景，才是风景。

某位哲人说过，你不在我的眼前，但在我的心里。

凤凰山更像是那种不在我们的眼前，而在我们的心里的迷人风景。

曾经我也不知道这样一条神秘的路，但自从它被我发现，这里就成为我一个特别的去处，时不时通过这条路走进凤凰山，聊天，或者散步。不同的是，有些人散步是男女一双或一对，而我散步，是男同学一群或一堆。

师专三年，我曾经在这条路上走过多次，感受过悠远和宁静，疗愈过孤独的灵魂。当然也曾无意中成为某些人爱情的旁观者和见证人，客观而又公允，理性而又温馨。

（11）此地适合恋爱

多年以后，我想起师专时，一定会想起当年走过的那条小路，和路尽头的山，和山脚下的水库。

山叫凤凰山，水库叫什么水库，至今我仍然是不知道的。

只记得那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值得在忧郁的师专岁月里好好走走。

凤凰山的树木真好，茂密葱茏，让每个到此的人都觉得安静平和，不想离去。

凤凰山脚的水库清澈、透亮，如一面明镜，镶嵌在青山之间，让人瞬间内心纯净。

曾经在大三的时候，我和舍友丁俊、小个子、志敏差不多一周三四次地到此散步，一遍一遍地感受这里的宁静幽远，一遍一遍地在此处享受负离子。

曾经我高中的老同学到温泉看女朋友，我把他们带到此处，顺着林间小道一直往里，越走越欣喜，脱口而出，这里适合恋爱。

这可真是对凤凰山最恰当和最科学的点评。

事实上，很多学子在此地收获了爱情、感受了爱情和认识了爱情。

但我对于恋爱，却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其实世间情有千种，爱有万种，在年轻的岁月里，爱别人是一种恋爱，爱自己何尝不是呢？

爱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责任。

你好好爱自己，爱那一个沉沦却始终挣扎向上的自己，爱那一颗孤独却始终向往自由的灵魂，这样的恋爱，何尝不是美的呢？

谢谢凤凰山，教会我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