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片口怀古

白羊子

<p class="ql-block">  线装本的片口老街,书页上沉寂着古老的旧时光。在片口老街,随便找一处小酒馆,坐下来,片口老街,都会给你说说道道……片口老街,今天探寻的目光是否还记起昨日的我?假如外婆还在,她一定会领我去上街子的戏园子里看川剧。“要记住,我是吃白草河水长大的,我们都是白草羌人”——这是外婆常说的一句话。白草河水,恩泽着这块厚重的土地。</p> <p class="ql-block">  如今的片口,北川羌族自治县的一个乡,与我的老家松潘县白羊乡比邻,属白草河沿岸重要的集镇之一。</p> <p class="ql-block"> 片口,原名九湾十八口,后为片口,即遍地是口之意。古时候,白草河沿岸生活着白草羌部落,至明清时期这里被称为“石泉番寨”。1935年,中国工农红军长征来到这里,在此设立了片口乡苏维埃政权。其驻军地址就在眼前的这座川主教堂里。</p> <p class="ql-block">  在茶马古道作为交通要道的时期,片口乡曾经是北川前往松潘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集市。1933年茂县叠溪大地震后,松茂古道受阻,片口、白羊所在的茶马古道成为成都平原通往川西高原松潘的交通要道,因其过往马帮较多,人丁兴旺,商贸繁荣,片口场一度被外地人称为“小成都”。</p> <p class="ql-block">  如今,在片口场场口的水巷子,依然还屹立着一座保存完好的碉楼,其建筑风格与我们白草羌区的“邛笼”完全一样。据老人们讲,过去片口境内有好几座碉楼,后因战争或大运动先后被毁,眼前这座是片口场唯一保存下来的碉楼,它曾见证或古代发生在白草河流域的一次次杀伐和战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古时候,我的故乡白草河沿岸生活着白草羌部落,属生羌。1546年春,明朝官军对白草羌进行征伐,占领了今片口场白草河对岸的白草坝,那是当时白草羌的大本营。但由于语言、习俗方面的差异,片口场的日常管理仍由当地头人负责。在清代,“白草番地”的称谓逐渐演变成“石泉番寨”,但仍是石泉县的自治区域。直到1911年,方在片口设置复盛乡,这里才正式由石泉县衙直接管理。</p> <p class="ql-block">  1935年4月24日,红四方面军长征经过片口场,在此驻扎3个多月,领导白草羌区广大贫苦羌民建立了片口乡苏维埃政权,这是片口首次成为乡名。红军将贫苦羌民组织起来,在这里播下了红色种子。红军北上时,人口并不多的白草羌区有数百人参加红军。1940年片口再次设乡,仍沿用红军所取的名称叫片口乡。北川解放后,仍设片口乡并沿用至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片口场至今还保存着较为完好的古街,前几年曾重修过这条老街,将老街道水巷子重新打造,重现当年繁华。片口虽然位置偏僻,却早在明朝末年就已形成乡场。片口场最初设在今片口场以东的磨盘沟,清嘉庆年间迁建于现址。经过数百年发展,片口成为松潘、平武、北川三县交界处重要场镇之一,当时,白草羌区出产碱、药材及野禽等,许多外地客商驻扎在片口场收购。由于地处通往我的家乡松潘白羊和平武泗耳等地的要道,羌族群众来此赶集者甚多,交易非常活跃,是当时石泉县边境上繁荣的重要市场之一。清代期间,许多湖广填四川的移民来到这里安居乐业,随着外地人的增多,片口场的文化发展也非常兴盛。</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据洪英老师翻译的《威尔逊在阿坝》一书记载,1910年8月,英国植物学家威尔逊考察途中经过白草羌区,当时的片口尚未设乡,但已经是成熟的集市。威尔逊在《中国:园林之母》中写道:(片口)“是一较重要的集市村。”“我们所走的这条路在镇坪关附近与茂州至松潘的大路会合。”但为了寻找植物,威尔逊当时放弃了经过桦子岭的道路,改从松潘白羊、平武泗耳、土城、松潘黄龙前往松潘古城。</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历史上,从北川进入松潘的茶马古道,有三条主要路线:一条是从北川旧县城治城(今禹里乡,也是昔日石泉县的县衙所在地)经过墩上、茂县土门翻过土地岭到达茂州,另一条经过片口、松潘白羊及其境内的桦子岭到达镇坪再前往松潘古城,此外还有一条路经过江油、平武到达松潘。经过白草羌区的这条茶马古道客流量较大,片口场也因此成为许多客商歇脚的地方,羌藏汉各路商家在此聚会,片口场上会馆、饭店等比比皆是。在当时,成都有的商品,片口也能买到;成都流行什么,片口也不落后。在片口,天天可赶集,夜市开至凌晨,茶馆、饭店、烟馆等馆舍通宵营业,也因如此繁华而被外地人称为“小成都”。</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33年茂县叠溪大地震后,松茂古道受阻,经过白草羌区的茶马古道更是成为通往松潘的重要交通运输线路。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片口场人气一直非常旺盛。</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而今,随着交通的不断发展,茶马古道早已无人行走。白草羌区山上的羌民大多搬迁,只有养蜂人和采药人以及少数驴友还会走进古道,去感受岁月的风云变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而今漫步片口,走在片口老街上,我仿佛与失散多年的自己重逢。把繁华的格格不入踩进了苔藓,脚底泥泞的内心一片荒芜。走进片口老街,沧桑瞬间躬身而起,仿佛弓背弯曲到极致,拉满岁月的弦微微颤抖。我能感受到古朴的风,即将带动脚下青石板摩挲的脚步,趟过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的弯弯的白草河。</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片口老街面前,我无法讲出任何一个笑话去取悦自己,看着老街被岁月风化的躯体,每一处的剥落都在演绎似诗非诗的传奇故事,这些故事在风中徘徊了太久,那些潜藏的情愫和夹杂的奥义,能否千年不朽?我愿与飞檐一同拉勾,承诺随古朴长留!</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片口老街,我寻着酒香,站在水巷子凝望的风口,酒旗该插满哪个方向,沽酒的少年又该从那边木门出?我从迷茫的川西高原归来,又在片口老街的路口迷失了方向。我只能等到夜深,盼望片口老街亮起的那稍显昏暗的厅灯,透过狭窄的门缝,像手术后刀口缝合的线痕,在一阵酥麻的疼痛中,让陌生而熟悉的游子醒来,片口整座城镇从此彻夜难眠!</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