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八）

茶园

破茧（八）文/浮生若茶“乖，不经事是看不出人好坏的。”杜云兮的妈妈说完，看着杜云兮那天真的样子，叹了口气。杜云兮不能很深地理解妈妈的话，但她知道妈妈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杜云兮回想着小时候听到的有关冯子健父母对冯子健爷爷奶奶的种种不好，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觉得，这是冯子健父母和她爷爷奶奶之间的问题，她和冯子健做为晚辈，只能尽自己的孝道，不能过多干涉。冯子健的爸妈并不清楚杜云兮已经知道了他们对待老人的绝情和忤逆，在杜云兮面前依旧摆出了长辈的样子，对她进行说教。不过，杜云兮并不反感。她觉得身边有老人指点着，也很好。因为，父母再不好，对自己儿女的爱肯定是真心。杜云兮太天真了。让杜云兮没有料到的是，事情并不像她想得那样简单。一天，冯子健骑着自行车送杜云兮去上班，快到单位时，忽然对杜云兮说:“云兮，以后你对咱姐好一些。昨天，咱姐在屋子里哭呢。”“哦？咋回事？”杜云兮不解。“咱姐说你不搭理她。”冯子健看着杜云兮，有些无奈。“啊？啥时候我不搭理她了？她每天回来我不都是笑脸相迎吗？”杜云兮有些摸不着头脑。“咱姐说，前天你在上班的路上遇见她，没搭理她。”冯子健说。“在上班的路上？没有啊。我啥时间在上班的路上遇见她了？”杜云兮依旧不明白。 “咱姐说，你昨天下午在上班的路上没搭理她。”冯子健直接说了出来。“哦？可能是我急急忙忙赶着上班，没有看见她。”杜云兮想了想，实在不记得在上班的路上看见过大姑姐冯子蓉，“她走在路哪边？”“路东边的人行道。”冯子健说。“哦。我去上班，都走在路西边的人行道。可能，路太宽，中间又有绿化带挡着，没看见。”“嗯，以后，你见了咱姐，主动给咱姐打招呼。”冯子健怕他姐和杜云兮之间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建议着。“啊？为什么要我主动给她打招呼？对了，前天她在路上看见了我，是不是先主动给我打招呼了？”杜云兮本来没想那么多，让冯子健给她弄得一头雾水，现在经他这一提醒，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呵呵，原来，大姑姐冯子蓉这是在找她的茬。杜云兮做事，从来都是与人和气相处，但如果对方是故意给她使绊子，没事找事，她就不会客气。“她当时看见你了，但也主动没和你打招呼。”冯子健实话实说。“这就对了，她也没和我打招呼啊。那，我如果像她那样想找茬，可不可以也这样说，是她不理我呢？”杜云兮看着冯子健，有些生气，“她说我不搭理她，就回来哭着诉委屈，这不明摆着是在找茬吗？”“好了，快去上班吧。咱姐那里，我回去给她解释。”冯子健怕杜云兮真的生气，就赶紧哄她。“嗯，这次，就算了。你给她说，以后，别让她没事找事了。”杜云兮对冯子蓉回娘家找她的茬，很不满。不过，她不想因为这个小事影响了家里的氛围，就容忍了。 杜云兮不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包容的。否则，对方会得寸进尺，直接蹬鼻子上脸。“云兮，你中午下班回家给你爸和子秀做饭，我和隔壁端娘上午去地里拾麦子。”周一早上，杜云兮起床收拾好屋子，吃了早饭，刚准备上班，婆婆站在院子里对她说。“啊？妈，你去哪里拾麦子？”杜云兮对云河市周边的农村并不很了解。“我俩到塬上去看看。”婆婆说着，拿起了编织袋，“你看看，咱家每天这五六口人吃饭，我怕家里的面不够吃。”不够吃？不会吧？婆婆家的饭菜也不是很好，每天除了汤面条，就是咸菜、面汤、馒头，每天一毛八一斤的面，每月能用多少？菜就几分钱一斤，也用不了多少钱。杜云兮吃惊地看着婆婆，想张开口问，可是却打住了。她只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杜云兮从婆婆不太高兴的口气里，听出来是嫌弃她和冯子健给家里的钱少了。可是，她和冯子健除了吃饭，自己的小家里也还有很多事需要花钱的。何况，他俩给家里交的伙食费，也吃不完的。如果说婆婆担心家里米面不够吃，那为啥还让大姑姐冯子蓉一家三口每天都回来蹭饭吃？对这事，杜云兮不好说什么。说多了，就显得她太小气。因为要给家里做饭，杜云兮快到中午时，提前给学校请了假，回家了。婆婆不在家，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影。杜云兮打开煤炉，换了块蜂窝煤，先把锅里盛了水，放在炉子上烧着，然后开始和面、擀面、洗菜。到了十二零十分点，杜云兮把饭做好了，正好看见公公和小姑子冯子秀回来了。她把饭锅端到了客厅，取了碗，放在餐桌上。 “你妈呢？”公公下班后去后院的水管上洗了把脸，看见杜云兮一个人在厨房做饭，有些奇怪。他到屋子里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老婆不在家。“俺妈去塬上拾麦子了。”杜云兮说。“那，咱们先吃吧，不等她了。”公公听了，有些不高兴。他知道杜云兮下午还要上班，就让杜云兮和冯子秀先坐在餐桌旁吃饭。杜云兮答应着，取了碗，给婆婆的饭盛上，放在一边凉着，又给公公和冯子秀也盛了饭，自己这才端着碗坐下来吃了起来。冯子健的大妹妹冯子烟回来，看见是面条饭，只用筷子在锅里挑了几根面条就着锅吃了，然后就回她自己的卧室睡觉了。她最近一直在减肥，每次吃饭，遇到好吃的饭菜，就吃几口，不好吃的就干脆不吃。杜云兮看着冯子烟这样不讲究，觉得有些尴尬，不过也没说什么。正午快一点时候，婆婆满脸疲惫地提着半编织袋麦穗回来了。“妈，这大热天，谁让您去拾麦子了？”听到冯子健的妈妈回来，冯子健的大妹妹冯子烟一下子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大声说着，似乎是在让屋子的几个人听。冯子烟的爸爸和小妹冯子秀都不吭声。杜云兮见状，也不吭声。杜云兮觉得冯子烟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是在说她不知道心疼婆婆。可是，这能怨她吗？上午婆婆出去拾麦子，弄得杜云兮连班都上不成。听着冯子烟在院子里发脾气，杜云兮也有些恼火，但她装着不知，啥也不说，起身去给婆婆端了饭，让她吃。“云兮啊，你姐他们回来吃饭，给咱家交了伙食费。”杜云兮到自己的卧室午睡了一会儿，正准备收拾着上班，忽然听见婆婆在院子里对她说。“妈，俺姐他们回来吃饭就吃吧，交啥伙食费？”杜云兮从来没想过这事，不知道婆婆怎么没来由地说起了这个。“你姐说怕你们不愿意。”婆婆笑着说。“闺女回自己娘家吃饭，不是很正常吗？”杜云兮也笑着说。 婆婆听见杜云兮这样说，笑了笑，没再说话。杜云兮不知道，婆婆这话是在试探她。不过，她确实也没往这方面想。大姑姐一家子一天到晚回来吃饭，也不关她啥事，她才懒得管。杜云兮和小姑子冯子秀的关系不错。杜云兮上学时学习很好，婆婆让她给冯子秀补数学，杜云兮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是，冯子秀天生反应迟钝。一个很简单的题，杜云兮得反复给她讲，一个步骤都不能落下，她才能勉强听明白。对此，杜云兮很头疼。不过，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尽心吧。杜云兮每天利用业余时间给冯子秀补课，可是，没想到她并不认真学习，而且还谈起了恋爱。。“这死妮子，整天就知道谈恋爱，对学习也不上心。”婆婆看见自己的小闺女学习很差，气得抱怨了起来。杜云兮笑了笑，也不接话。她有自己的分寸：婆家的事，尤其是有关大小姑子的婚姻恋爱，决不过问。因为，这事无论好坏，她管了就会落不是。见杜云兮不说话，婆婆又在一旁骂了起来。“云兮，你看看，子秀半夜三更的，还在外边和那男孩子在一起，你和子健也不管管？你们这哥嫂是咋当的？你俩咋不打她？”杜云兮见婆婆在生冯子秀的气，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能是哥嫂管的吗？她连自己父母的话都不听，还说什么？何况，哥嫂管了，会让冯子秀埋怨一辈子。为了让杜云兮给冯子秀补课，冯子秀对杜云兮很殷勤。每天晚上一下晚自习，冯子秀就到杜云兮的学校大门口去接她。杜云兮也很高兴，每天晚上都带着冯子秀去夜市上吃米线。有时候，还把单位发给她的水笔等文具送给冯子秀用。杜云兮给冯子秀一对一补课，效果很明显。婆婆见了，也很开心。因为，成绩好了，将来单位招工不发愁。不过，冯子秀却依旧没有把学习当回事。有一天，刚吃过早饭，冯子秀就哭着把书搬了回来。“云兮，你在家里看着子秀，我到子秀的学校里去一趟。子秀说她视力不好，想让我给她班主任说说，调个座位。”婆婆对杜云兮说。 杜云兮答应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想，视力不好，让老师给调座位，可以直接给老师说，怎么还得让家长亲自去？而且，还把书给搬了回来？冯子秀就读的中学属于企业子弟学校，就在她家对面，中间隔了一条马路，只有两三分钟的路程。婆婆出去后，杜云兮正在想着冯子秀啥时间眼睛近视的事，不一会儿，却见婆婆阴沉着脸从外边回来了。“妈，您没去？”杜云兮问。“去了。这死妮子，净给父母丢脸。”婆婆恼火地说。“咋回事？”杜云兮不明情况。“我去子秀的学校问了。你猜怎么着？我刚一走进她班主任的办公室，就有好几个老师给我告状，说她上课不好好听讲，和周围学生说话，弄得老师们连课都上不成。班主任说她，她还和班主任顶嘴。结果，班主任一气之下，说让她滚。她脾气也拧，就直接搬着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