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盔桐花

张兰英

半盔桐花

春天苦短，有心长留故。严冬嫌长，不耐苦寒故。一个忙字，亡了自心，团团转时，空虚无着，当下总是苟且，诗永远在远方。

疫情居家，窗外枯枝吐芽，又新叶如花，时间慢下来，却感到幽闭的窒息。花不怕瘟神的淫威，只听从春风的呼唤，在窗外次第开放。

先是迎春花一片明艳的黄，在薄薄的积雪里灿烂，接着白杏粉桃，相继爆开。小区里叫不出名的花，一团团，一簇簇，或素雅，或热烈，或舒朗单纯，或重叠华丽，每次出去做核酸，放慢脚步，仔细端详着她们，感叹生命的顽强和精致。

不能出小区，惦念几条狗和一窝猫，夜里想逃出去，在一段矮墙下见外面警车闪着警灯，马上泄了气，紧张中还撞上树，叫不出树的名字，白色的花像星星一样在夜色中开放，花枝横斜，低头触碰到清凉气息和鲜活的柔软。花不香但清气弥漫，在静悄悄的夜色中，感觉到她在呼吸，像一个初生儿的吐纳。那一刻真切地与春天相撞满怀。

解封后又忙起来，听说了沧州城海棠一条街的惊艳，也在朋友圈看到了植物园的郁金香在风中起舞，转眼谷雨节过了，随处可见的花事却不减，一串串堆累着，颜色也渐多艳丽，少了初春时的清雅曼妙，春天的花期达到了高潮，也接近了尾声。

这个春天，一半封闭，一半自由。没有专程去看花，前期出不来，后期没时间。居家期间，并不愉悦，比平时更加焦虑。终于明白了，只有累了才需要休息，休息是累的药。没有了累，休息就是一种累，这种累对一些坐享其成的人来说是绝症。

工作中，去下户的路上，车爆胎了。换骑小蓝车赶路，头盔向上放着，梧桐树的花像小喇叭，下落后朵朵完整，在头盔里积存了半盏，倒掉时她们在风中飞舞，落地或扣在地上如钟，或向上立坐如生，或则臥成涅槃状，很有仪式美感。感叹每一朵花都不辜负春光，认真开成自己的样子，完成了生命的使命。落花如鲸落，也有自己的方式和尊严，适时而着力，归去亦自然。虽是一过客，留香在人间。

敬畏大自然，向万物学习，这才是看花的意义。想起古先贤有云：“青青翠竹，郁郁黄花，无不是道”时，似有小悟。于是戴好头盔，在落花中骑行，融入到大好的春光中去。

文图：

张兰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