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北斗是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是广西那坡县边境线上的一个二线村,属于平孟镇管辖,位于平孟镇的西部,南与边境一线村念井村相邻,是那坡县城通往平孟、念井、弄汤边境一线村的交通要道。</p><p class="ql-block"> 北斗村成为北斗街是因为中越边境那场战争。</p><p class="ql-block"> 1979年,我方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前,当时处于边境前沿的平孟公社党委政府及所属各单位部门全部后撤搬到17公里开外的北斗村,成立了战时北斗管理区委员会。村上设有供销社、粮所、食品站、卫生院、邮电所、信用社等单位。当时的北斗村就象当年抗日战争时期南京政府搬迁到重庆一样。当然,一个公社驻地临时搬迁并不能与国都搬迁相提并论,但道理是一样的:北斗村就是一个陪镇,由此而形成了街道。到这里临时安家的除了公社单位人马以外,还驻扎有边防营、炮兵营、工兵营等部队机关,军人军车来来往往特别多。</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80年初,国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到边防村镇,北斗街上的小商小贩商铺搭建也越来越多。街上每五天开有集市,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赶集,相当热闹。</p><p class="ql-block"> 我那时所在的念井公安边防派出所离北斗街16公里,通行的是一条沙石公路,没有通班车,来往县城需到北斗候车。这里不仅是我们与外界交往的落脚地,也是我们放飞心情的好去处。年轻的心,长时间待在紧张而又寂寞的边境一线,偶尔到相对平和的北斗街溜达,那真是一件心情愉悦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北斗有两条小河流经过,一条是那珍河,一条是那万河,两条小河流在此处汇聚后奔向平孟镇流出越南。在两河相汇处河水清澈、水流平缓,是游泳的好地方。我在河边长大,从小就学会了游泳。而在念井村没有河水溪流,游泳是一种奢望。因此,在夏季里,我和战友们只要到北斗街逛,都会尽可能地下河游一次泳。炎炎夏日,在清凉的河水中尽兴浸泡,洗去征尘,然后,在街上的小炒店里或熟人朋友那里海吃胡喝一顿,那真是惬意的享受。</p><p class="ql-block"> 对于正值青春骚动的我们,到北斗街赶集还有一件更惬意的事情。那就是,可以趁机看到在枯燥的边境一线上难以看到人群:年轻的相对时尚的女性。</p> <p class="ql-block"> 那时在北斗街上,年轻时尚女性时隐时现。她们犹如边境线上的小鹿子或小花儿,或闪现或点缀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在这里,我和战友们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她们、甚至零距离接触她们,个别胆子大的也既然能够“俘获”或摘下她们。北斗邮电所设在通往念井村的路边上,里面有一个女话务员是县城里下来的,虽然腿有小疾,但长相漂亮,声音甜美。我们每次去赶集或去县城出差停留,都会没事找事地去邮电所光顾一下,目的就是想让眼睛加个菜。据说,后来这个女话务员被驻地某个边防军军官近水楼台先得美了。当然,我的边防公安的兄弟们也并非等闲之辈,有不少家在内地的兄弟摘获了边陲小花,在转业或调动时带走。事实上,当时放眼整个边防乡镇包括县城里,只要有职业或者半职业的适龄女青年大部分都被军人“俘获”,那怕没有职业但有点姿色的也会走进军人的感情生活里。单从这点贡献来评价,边防县是拥军模范县当之无愧。</p> <p class="ql-block"> 我多次在北斗街上穿行,也期望有偶遇故事发生。但没有过偶遇,却有一次邂逅。我有一次去北斗街,竟然在街上邂逅了在老家“拉美丽学堂”(这是我中学时的学校的别称)读书时的师姐月茵,这也算是一个记忆犹新的故事了。</p><p class="ql-block"> 月茵比我高一届,是平果县(今平果市)人。她的叔在“拉美丽学堂”当老师,是跟读去的。她脸胖嘟嘟,我们私下都叫她胖茵。那次我正在北斗街上的路边和几个战友等过路车准备回边防派出所。她远远见我好面熟,就走过来,走近后看出来是我,先和我打招呼,我一看是她。他乡遇师姐,我一下子感到很惊喜。只见她原来胖嘟嘟的脸型不见了,人显得清爽青春多了。她告诉我,她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中专院校就回到平果老家。自卫还击战后,边境县不少边防工程项目要做,她和几个姐妹组队跟着工头出来干活了。她说,她在老家时听亲戚说我到那坡县边境线上当边防公安了,但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此时此地见我面熟一猜就是。我赞她说,姐眼神好厉害。我和她见面时,她身后几个姐妹朝我友好地笑了笑。因为她们说还要赶路去工地,我与她们一起在一家米粉店吃了粉就分手了。我约她们有空上念井看一下,她们说好。</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等来的不是师姐她们,而是同师姐一拔出来做工的另一位姑娘。</p> <p class="ql-block"> 说到这里,要先提到我的一个战友。这位战友叫阿华,是本地人,具体来说是那坡县平孟镇弄汤村人。那时的内地公社仅有一名公安特派员,而当时的平孟公社就有平孟、念井、弄汤三个边防派出所。阿华是在我方对越自卫还击战前招的公安民警,那批招的都是本地人。我曾问他,他村里也有边防派出所为什么不分到家门口啊。他说,那时已经分田到户,如果在家门口派出所工作可能又要顾家那几分田地。可能组织上是为了不让他影响工作吧。阿华年纪比我大,人朴实亲和,对待我这个来自外地的小老弟很好。因为他是本地人,与当地群众语言习性相通,特别有群众缘份。我刚去时,和他同在治安组工作,后来又和他住一间房。他喜欢带我走村串户认人攀友熟悉社情村情,顺带喝几口当地群众酿造的玉米酒,我平时都叫他华哥。</p><p class="ql-block"> 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有个姑娘到所里找华哥。华哥到饭堂自己弄了两个菜在房间里招待这位姑娘,要我一起陪同吃饭。席间,我才知道,这姑娘是华哥在北斗街上认识的。她是平果太平乡街上人,这次是跟随一帮老乡出来做边防民工。当时我听后心想,她肯定是和师姐她们是一伙的,但我不作声。华哥告诉我,姑娘叫小兰,年纪比我大,要我叫她小兰姐。不知道她姓兰才叫小兰还是名叫小兰,我不好多问。她是太平乡人,我称她为太平姑娘。她秀发如瀑,身材苗条,嘴唇稍厚,脸型和肤色如当下的知名歌手吉克隽逸。午饭后,华哥用自行车送太平姑娘回北斗。华哥和她算是有心了,一个走到16公里外的派出所看他,一个要踩自行车来回32公里的路送她。</p> <p class="ql-block"> 此次见过太平姑娘后,大概过了两个月,华哥给我两副衣领垫和鞋垫。他说是太平姑娘亲手织纳的,通过邮政随信寄来。她特意交待送给我各两副。那个衣领垫做工精细,色洁白。我套订到军衣领里,穿着起来,衣领边上露出白白的细碎般的轮齿,情物情于一身,心理倍感温馨。</p><p class="ql-block"> 太平姑娘在信里告诉华哥,她在做了一段边防民工后,就回老家去了,在街上开个小裁缝店面,生意还过得去。</p><p class="ql-block"> 不久,我因工作调动,离开了边防派出所,再没有见过太平姑娘,也没再见过华哥。有战友告诉我,华哥早就转业,不久因突发疾病辞世了,年纪还没到30岁,我听这一消息后十分震惊,一时伤感不已。</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80年代后期,随着中越关系走向正常化,边境线上渐渐恢复了宁静,北斗管理区也随之撤销,政府部门重回到平孟镇上,驻地边防部队也全部撤离,加上后来那坡到平孟二级公路开通,沿边国防公路完成建设,作为平孟的战时陪镇的北斗街已经没有战时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风情北斗街依然是我边关岁月中永远抹不去的一抹色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