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你还好吗

恩出

1977年12月，我和白长友（图右）来到了张家口，在东山坡水泉沟结束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被分配到团特务连侦察排当新兵。

我们班九个人，最老兵是河南七四年入伍的。

班长是唐山人，七五年入伍。不爱多讲话，可喊起口令来那是个干净利落。在侦察排当班长，那是靠“打”出来的。

一天，训练前倒，虽然新战士开始是在沙坑里练，可我还是有些害怕，倒前抬起了胳膊要伸手，班长一个键步冲过来从我后背猛击一巴掌，我被直直打落在地，幸好摔倒前，头往起抬了一下，身体像木头一样，重重摔倒在了沙坑里，只觉得胸口疼得像炸了似的。

晚上疼痛难忍，白长友睡我旁边，也不敢吱声，只是把头掉过来冲我笑笑，算是安慰吧。

第二天浑身更疼了，可早点名时，还是打起精神站立直直的。

早饭后班长说，今天训练课目是单扛。

我又范愁了，最怕单双扛了，因为在我们草原上的学校，哪有这些锻炼器材，一次也没抓过单扛，甚至没怎么见到过，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大约一周后，训练课目是擒拿格斗，基本上是相互摔，我可能是伤好了，也想争回前倒和单扛失败的分数。

几个回合下来，连摔了两个战友。

班长觉得怎么个头大得也拿不下我，便亲自上阵，我没给他面子。

心里想，这下完了，可没想到在晚上班务会上，班长表扬了我。

到了周日，新战士可以在班长带领下，到市区转转，每周轮着去，有帮厨的，值日的。

每次三人一组，这周班长带我和白长友去。

从五一路下坡走，三人一队，白长友在前，我中间，班长在后，迈着整齐步伐，向“老通桥”走去。

还没过桥呢，就看到展览馆了，真气派！又高大，又宽敞，大柱子和高台阶像北京人民大会堂似的。

在大广场上看市周围，一副现代化城市样子。人们穿着也时尚，精神也好。

给我感觉，张家口真好。

再往西走，进入了桥西区老街巷，白长友提议要进小饭馆吃饭，他说有些饿了。

其实他是想请班长和我吃顿饭，过去不懂这些，现在回想，白长友确实比我想得周到，也有战友情。

这也难怪，我们侦察兵体能消耗大，周日两顿饭，十点开饭只吃了两碗小米饭，菜就是炒土豆片，也没什么油水。

班长倒是很痛快，马上答应了。

那个年代，部队也没有条例规定，不允许战士们上街吃饭。

走进一家“大同削面馆”，一人要了一大碗削面，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我到柜台结帐，白长友上前不让，我说：“咱请班长喝碗酒吧”，他说行。

跟老板要了三碗散白酒，班长也没拒绝，三个人一小盘花生米就喝开了。

班长开始说话了：“你们内蒙古人挺能喝酒？”

没等白长友答话我就说：“是，从小就喝，我爸就让喝。”

班长不吱声了，我俩不知他怎么了，只见他端起碗大大喝了一口，然后，泪流满面。

吓得我不知咋回事，赶紧也喝完，结了帐，跟着班长就往回走，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晚上白长友悄悄跟我说：“班长父亲在唐山地震中去世了。”

第二天班长在训练我们时，不像过去那样厉害了，尤其对我俩态度也好了。常常给我“开小灶”，教会我许多战术动作。

从此，我这新兵好像才有了点儿“地位”。

周日，也不敢走太远，就和白长友在附近的烈士陵园走走，他说：“看来你从小在牧区把摔跤练好了。”

我说：“是班长教好了。”

都高兴了，在烈士陵园拍下了这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