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是一种岁月

颜

　　岁月的流逝是无言的，当我们对岁月有所感觉时，一定是在深深的回忆中。而对母亲的付出有所感同身受时，我们也一定进入了付出的季节。因为该付出的，母亲都先我们付出了。

　　往往是在回首之际，在远行之前，在离别之中，才蓦然发现，我们从未离开过母亲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母亲的牵挂。

　　小的时候，对母亲只是一种依赖。青年时，对母亲也许只是一种舐犊之情。只有当生命的太阳走过正午，人生有了春也有了夏，此时对母亲才有了深刻的理解和敬畏。

随着生命的脚步，当我们在数着自己一根根白发，惊叹着岁月不饶人时，想想母亲为了我们，所付出了怎样的艰辛。

母亲在世时，读到有关母亲的文章，似微风滑过指尖，从未有点滴触动。母亲仙逝后，类同的文章才不敢轻易注目。一碰胸口就隐隐作痛，不能自已，母亲的音容笑貌，已在泪眼婆娑中模糊成了浮影。

　　我的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人，她有着中国传统妇女共有的特质，心底善良、性格率真、为人诚恳、吃苦耐劳…… 

　　母亲一生勤俭持家，为我们操碎了心；她把我们姐弟三人抚养大，又帮我们姐弟带大了四个儿女，我的女儿更是从出生就由母亲照看，日复一日，付出了比我这为人母更多的心血与辛劳，为了我们姐弟和我们的子女们，芳华衍变沧桑，青丝熬成白发，一生操劳。 

　　从我记事起，父亲工作忙，常在外少回家。母亲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不分昼夜的运转着，日复一日地为这个家忙碌着。

爷爷在世时心疼母亲，从不让她到地里劳作。爷爷眼睫毛内长，母亲总是院子里阳光下，日日给爷爷小心细致的清理干净。奶奶眼睛也不好，经常自己碰的头青脸肿，母亲能担的家务基本全做，说早年就没娘了，奶奶和娘一样亲。爷爷过逝家里的耕地活都落在母亲单弱的肩上，春来时求靠邻舍帮助翻地播种，秋来一趟趟收秋扬场。记忆里小时候母亲鸡下了蛋换了我们姐弟的石笔本本，养肥了小兔含泪卖了换来家用的油盐火耗，秋树叶一包包拾回烧炕取暖，冬天肩担了一桶桶取不了暖的灰煤进进出出，两手指尖崩裂，起的最早躺下最晚，这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多年身体不好。记忆里十几岁开始就陪母亲看病，也常从她口中听到年青时得病的情景。记得我结婚前几天她还住着医院，拖着病身回家为我忙前忙后，晕倒在门囗。一零年天崩地裂，母亲查出患肺癌小细胞癌，从此病痛更加折磨母亲，她坚强的让人心痛，她很少卧床，仍旧自己日日洗漱，早起第一件事就清洗内衣裤，从不让我们动手。几年下来，身体瘦弱的可怜，偶尔看见她躺着口里咬着毛巾，痛苦的模样让人泪目，嘴里老话是别担心，老毛病，过几天就好！

　　母亲一生节俭。过年过节哥嫂姐弟们都会给她包个红包，她从不舍得为自己身上花费一分一厘，“桐桐结婚奶奶一定要包个红包；原原上大学要走了；恬恬念书花钱多；一涵捣蛋鬼帮姥姥买东西需要钱；小龙回河南买个零食”，念叨各种理由，把给她的红包给了孙子辈，自己身上永远只几个零花钱，这也是她一辈子仅有的全部家当，想想都泪目可怜。

　　如今的我不能触及母亲字眼，母亲用过的、触及过的、院子里，厨台上，像册里，我下意识想逃避，“老娘住姐弟家了”这种自期期人在下班回家路上、做饭当中、看电视剧时……更咽了！

　　七十岁以后的父母，在子女面前的顺从是卑躬的、讨好的、小心翼翼的。这种感觉令我有些心酸和一种隐隐的负罪感。《朗读者》里有一句话：“年少的时候，父母选择用适合的爱引导我们；年长之后，我们却选择了用疏远的爱回馈父母。”

父母对孩子的爱总是超过孩子对父母的爱，很少有孩子能像父母当年抚养孩子一样照顾年迈的父母。我们的目光总在追逐自己孩子的方向，却忘了回过头去望一望，那束永远跟随着、凝视着我们背影的父母的深情目光。

后来几年，平时爱讲话的母亲变得不吭声了，静静的、默默的看着窗外，唯一的心就是看看哥姐家的灯亮了没有，以此来判定他们回家了，她才心安。

　　“子欲养而亲不待”大众理念，颠覆我这个认同观的，是在母亲去逝后。多年以来认为是自己陪伴母亲，照顾生病的她，现在真正感知是母亲用一生陪伴了我，没了她，下班回家空空四壁，做饭没了目标两手无措，耳边少了唠叨式的指引，生活变成了无助的空白。

　　母亲 是一种岁月。每一缕白发，每一道皱纹，都象征着岁月的无情，记载着岁月的沧桑。

母亲 是一种岁月。因为在人世间忍受最多苦难、咽下最多泪水、包容最多无知、体贴最多心灵的是母亲，是伟大的母爱。

　　母亲就是岁月，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