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当下的上海,能下楼在小区里走动,已经值得庆幸了;如果小区内花木繁盛,那就更是幸运了。</p><p class="ql-block"> 上苍照应,这幸运就砸到了我头上。我已连续三天可在小区内闲逛了。那重重花木高者已齐三楼之窗,矮者也超过人头,那吸足了水分的叶片,或大或小,或尖或圆,色泽或浅或深,泛着翡翠莹玉般的光泽;密叶间不知名的鸟儿啼声婉转悠扬而清脆;机灵的小松鼠闪电般在枝干上奔来窜去;三三两两的喵星人在树下悠闲地散步或打盹,旁若无人。因前两天自己差点与名贵的琼花擦肩而过,昨天便格外留心那些花儿朵儿。这才发现,这时的花儿虽不如芳春时节那样成群结队热烈火爆遮天蔽日,但也不算太少。有羞红着脸躲在叶片后面努嘴的,有粉面桃腮挺着腰杆东张西望的,有像米粒大小抱成一团儿的,有的像蜻蜓展翅般跃跃欲飞的……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啊!</p><p class="ql-block"> 这使我不禁想起大先生笔下的百草园来。仿佛看到了那高高的皂荚树、机敏的叫天子、胖胖的黄蜂;甚至也发现了那矮矮的泥墙根下的“无限趣味”一一一个未经世事矇懂少年眼中的世界多么美好啊!而写出这少年心智时的大先生,已是文坛巨擘了。在他笔下,成人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祥林嫂正为着人死后会有灵魂与否的疑惑而悚惧不已;阿贵仁兄正为“和尚摸得我摸不得”以及“不准革命”而愤懑不平;写日记的狂人发现了几千年的历史其实只写着两个字“吃人”,为了荡平这吃人的世界、将“大清天下”变成“我们大家的”,夏家小子喋血在古轩亭口;而他的鲜血却被醮做馒头去给那病入膏肓的将死之徒疗治……在同一历史时期,成人智者或群氓与单纯少年眼中的世界竟如此天差地别!</p><p class="ql-block">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泥沙俱下,良莠不齐,是非难辨,善恶并存。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胸怀大志者,自当舍弃“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的游疑,拿起匕首与投枪,投入韧性战斗,以求修齐治平。反之,便当效青葱少年,专拣好处看,只向妙处想,余者“眼不见心不烦”,怡然自得,岂不快哉!我一一选择了后者。何哉?首先,我可不想作那夏家小子,本为大众殒身舍命,却无人理解,几代后便几乎被人遗忘。(我曾两次瞻拜那古轩亭,它就伫立在绍兴闹市区马路中间,游人熙攘,却未见谁向其多看一眼。)即使他有幸活到胜利之日,说不定会被“狡免死走狗烹”;即使大清塌架了,那“天下”也未必是“大家”的。说不定阿贵之流转眼就成了假洋鬼子或夏家老爷,登上高阶,狂贪巨敛,祸国殃民,并打造出新一代阿贵来供其驱遣。所以我选择“心远地自偏”,最起码在心灵上“把酒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五柳先生虽然读书不求甚解,对世事之洞见却是极清亮的。咱何妨学着点儿?</p><p class="ql-block"> 身已被封禁在巴掌大的小区里,心却飞驰在古今遐迩之间,东拉西扯胡乱塗抹。权供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者一哂而已。</p><p class="ql-block"> (原设想写上十行八行就可收束,没想到拉扯出这么多,赶紧打住。)</p> <p class="ql-block"> (以下图片是昨天拍的,徜徉于花木间,让身心放松,感觉真不错,比圈在楼里舒畅多了。)</p> <p class="ql-block"> (背景音乐《裂缝中的阳光》)</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附录</p><p class="ql-block"> 封 禁 记 事</p><p class="ql-block"> 4月29日 阴 气温10-20度 小区封禁中</p><p class="ql-block"> 依旧每日做核酸做抗原。因可以在小区内活动,双足接地气,心里踏实多了,心情也好些。昨日又收到一份捐赠的蔬菜,感谢兄弟省市的同胞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