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劳动者一一“眼镜”

梦兮

年龄越大，越觉得人生匆匆，还没腾出双手拥抱自己，时光竟又走过一个十年。 有些人和事会在不经意间的呆想中自行爬上来，比如“眼镜”，他是我10年前在一家洁具店做导购时认识的一位农民工。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名什么，只知道建材市场的人们都管他叫＂眼镜＂．他憨厚纯朴，干活不计较钱多钱少，无论重活还是脏活，只要是活儿，他都干。他说他来这个市场揽活干的时间不长，是个新手，所以由不得他去挑活儿，只要是有点儿钱挣就行，总比闲着好。真是干活不嫌累，只要出把力，赚钱不嫌少，一分也很好。因此，找他搬运货物的主顾也就越来越多。其中家具店，木材店，还有我们洁具店算是他固定老板了，而我也对他慢慢地熟悉起来。 “眼镜”没事的时候喜欢到各店闲聊，闲聊时又喜欢嚼着槟榔，因为不喜欢闻着那股子槟榔味儿，所以就离他稍稍远点，没成想他却说我嫌弃他是个乡下人，这样反而弄得我不好意思起来。一直以来，我从未有过城里人与乡下人的区别，同为打工人，大家相互帮衬，互相尊重，和谐共处，很是友好。偶尔见他们一个人做不来时，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跟他们一块儿扛。当我指着他嘴里嚼着的槟榔时，他知道自己说错话，误解了我，为了赔礼，他居然偷偷的买来一根冰棒，却又不想让人发现，竟然放在裤兜里，然后跑到店里，拿给我以示歉意。大热天的，当我看见他从裤兜里掏出那根冰棒时，嘴里不停地叨咕着“快吃吧，快吃吧，要化啦……”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滑稽如他，冰棒也如他，眼泪也随着笑声淌了下来，那时，我觉得他不只是憨，还有点二，但更多的是感动，自古以来感动人心的从来不是语言，而是真诚，是善良，如“眼镜”这般！ “眼镜”讲话时是慢条斯理的，这与他的长相极不相符。他长得很粗蛮，一脸的络腮胡子，好在他经常刮，所以下巴颌也就变得是青色的，加之经常的风吹日晒，皮肤也很黑很粗糙，刚见他时，我总以为他没洗干净脸。后来熟悉啦，也就见怪不怪啦。有回问他，“娶没娶媳妇？”“我结过婚，有两个小孩。”“那你老婆呢？在家带小孩吗？”“没有，和别人跑啦。”“为什么？”“因为穷。”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我家在南坑山里，就几分田，虽说现在农村政策好，可老婆不愿干农活，我一个人家里家外也忙不过来，再加上自己经济条件差，所以就变成这样啦。”他说这话时，我便在想象着他的家境可能窘迫的像一颗干瘪的谷子。“伤心吗？”“过去啦，日子还要过呀，我会挣到钱的，我会把我的小孩接出来的，让他们在城里念书。”透过他的眼镜，可以看到镜片后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我想那大概是他奋斗的希望吧。这种困境中的将就与乐观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气度与胸怀呢？ 因为熟悉，有时就会无所顾忌开开玩笑，有一次终究是玩笑开过头啦。某天，“眼镜”干完活到店里来坐，很少听到他说累，那天他却说了好多遍，还有些许叹息，我笑着说；“告诉你一个方法，就是每次搬运货物时，你都把这些货当成是女人，这样，即便是累，也是快乐的。”他听后，呵呵呵地直乐，不停的说，“好办法，好办法。”本是玩笑话，他却当成真，并且在第二天便实战实用。果真是神勇无比。这从他在我面前神采飞扬的汇报中体会到了，至此，我又觉得他有些傻气。更让我无语的是，他居然在搬运陶瓷马桶时，也那么激情四射，活力无比，其结果是，由于用力过猛，马桶的水箱盖从头顶直接就摔倒地上了，好好一个马桶盖砸得粉碎，望着一地的碎瓷片，我是惊得哑口无言，他也叫苦不迭，“完啦，完啦，这趟活白干啦，白干啦。”看他一脸愁云，我心生愧意，“真不该对你开玩笑，这都是我惹的祸，要赔就算我的吧。”见我这样，“眼镜”赶忙说，“不要紧，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啦，这真的与你无关，”那一刻，我觉得世间的万般财富都不及这人心的厚道，如“眼镜”这般。后来，我偷偷地帮他垫付了马桶盖的钱，并告诉他，我给厂家打电话了，说是运货途中碰碎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十年过去啦，那个憨厚傻气，乐观又善良的“眼镜”如今怎样了呢？我想他定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吧！因为我相信老天不会辜负任何一位努力勤奋且笑着渡过难关的寻常百姓！ 文／梦兮拍照／梦兮音乐／ The song of Beisun谢谢雅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