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逝的青春———记我的中学时光

柳暗花明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致远逝的青春(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 style="font-size:20px;">————我的中学时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974年9月1日,我与六七名同学坐上生产队的马车,带上行李,还有几大麻袋玉米,踏上了中学之路。到了学校所在地———金宝屯,第一件事是到金宝屯粮库,每人用一百斤玉米换了八十斤粮票,还得了七元八角钱。拿上粮票和钱到金宝屯中学报到。我和同村的包芙蓉分到一年一班。成了一名中学生,开始了中学生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金宝屯地处于科左后旗的东部,与吉林省的双辽县仅用一条铁路为分界线。七十年代的小镇只有一条丁字形的土路,路两边是粮库、百货站、食品公司、供销社、医院、学校……。我们学校在小镇的西北角。学校没有围墙和大门,是高大的白杨树围成了偌大的校园,校园中几排红砖灰瓦的房子,房子中间是煤屑铺成的小路,小路两边是高高的杨树。虽然没有现在学校这样有漂亮的楼房,塑胶跑道,但它在我心中很美丽。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老师,对我们村里来的学生,一切都是陌生而又新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班主任是位中等身材,少言寡语的年轻老师,名字叫石殿君。班里五十来名同学,大多是镇上的走读生,住宿的只有几位。宿舍是平房,南北对着长长的炕,一铺炕上住二十位学生,一间宿舍四十名学生。两铺炕的中间是过道,摆放着洗脸盆。夏天,蚊子、跳骚、苍蝇肆虐;冬天,有时烧上炕还暖和一点,有时一连几天不见火,宿舍就像冰窑,早晨起床,脸盆里的水都结上一层冰。吃的呢?一日三餐不是玉米大饼子,就是玉米大馇子,一周一次改善伙食,馒头或大米饭,我们就早早的排队等待,渴望几天的味蕾早已是垂涎三尺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刚入学的第一学年,学校的教学还算正规,学习正负数,因式分解,方程式,学习地理、历史,政治。哲里木盟当时划为吉林省,所以我们的教科书是吉林省编写的,任课教师大多都是支边过来的本科大学生,学问和教学水平都挺高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初二开始受当时的形势影响,老师也不怎么教学了,我们也不好好上课了,课堂上不是学习毛选,就是学习批林批孔,评水浒批宋江的报纸材料,接着写批判文章,我写的批判文章在班里数一数二呢,写的速度快,而且笔锋犀利,时常得到同学们的夸赞。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辽沈战役,平津战役,但在批判林彪时大谈他的罪行,没有读过《水浒传》,还评水浒批宋江。真是人云我云,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幼稚可笑。更可笑的是海龙教材,让初中生学习专业性较强的识图知识,左视图,右视图,还让我们用砖头磨成各种形状的模具。除了这些,就是劳动。夏、秋两季,到附近的生产队支农———锄地,秋收。虽然风吹日晒的很劳累,但我们食不果腹的学生能饱餐,而且还杀猪宰羊的开荤,所以乐此不疲。背上行李,坐上马车或拖车出发,颇有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感觉。再就是去学校的农场劳动,这就苦差了,不仅劳累,还得自己带饭或掏钱买饭吃。学校的农场距学校七华里路程,在西辽河北岸,有两排土房子,农场的西面有个大水泡子,夏天水里盛开着荷花,荷塘四周是绿树成荫,鸟鸣蛙叫,颇有南方风景的秀气之美。水面不大,但很深,记得上届的名叫项红的男生就溺死在此,所以到了晚上,有几位恶作剧的男生喊“项红"来了,我们女生吓得瑟瑟发抖。我们劳动一会儿,就在田间地头学小靳庄唱样板戏,或是赛诗会。什么诗呀,不知道韵律格式,更谈不上诗的意境,只是口号式的喊几句。</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最让我难忘的是学校每栋房子的山墙上有一面大大的水泥的黑板。学校团委、红代会每周都出板报,板报设计很艺术,粉笔字写的也很漂亮。我们班的李志国、李志家画画的好,他们就是板报设计的成员之一。再就是学校的广播室,清晨准时播放歌曲,我最爱听的是李光曦唱的《北京颂歌》,“灿烂的朝霞升起在北京……”,中午播报各班级送的稿子,播音员是田景盛、金绍华、谭宝霞,三位全是小蒿子人,听着他们字正腔圆的声音,我心里很有自豪感。小蒿子出人才啊,田景鹏是团支书,金绍华团委委员。在当时,中学入团是件事关前途命运的政治大事,担任团干部职务的同学都是佼佼者。说到入团之事,我心中至今都有挥之不去的阴影,是我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吗?觉得不是。当时班里的团支书———姜仁,组织委员———王秀清,宣传委员———张文彬,与我关系都不错呀,可我是黑五类分子的女儿,所以一直被拒绝在团组织的门外,每次看到别的同学入团宣誓,我心里的苦涩难以言喻。</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小镇唯有一家书店也没有几本书,除了毛泽东选集,就是马恩列书,还有浩然、高玉宝等几名作家的作品。卖的最多的是小人书,几分钱一册,连我们穷学生也能买上几本读一读。因为学校不怎么上课,所以我们的休闲时间很多,班里有几位同学喜欢看小说,我就是其中之一。因读书的兴趣爱好相同,所以无意间互相串通或联系,谁借到一本书就主动借阅给其他同学,在那知识贬值,书籍奇缺的年代,能借到一本书的喜悦是不言而喻了。我清楚地记得我借到《青春之歌》是本残缺的,好像从第七章开始读的,尽管这样,我还是如获至宝,读了好几遍。读的次数最多的是《红岩》和《三家巷》。《红岩》这本书,我反复读了六七遍,小说中每个情节都令我刻骨铭心,有时梦中还出现江姐、许云峰、刘思杨等烈士的身影。读《三家巷》,了解了广州大革命的历史。让我惊喜的是去年在广州越秀区游玩时,偶然看到了《三家巷》影视拍摄的街景。触景生情,勾起了我五十年前的许多往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有一阵还流行手抄小说,《三下江南》、《第二次握手》……这真是一举两得,既读了小说,又练了钢笔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读书让我在那个学业荒废的中学时光,生活很充实。通过读书了解了许多历史及外面的世界,是书濡养了我青春的心灵。</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时白天不怎么上课,晚上根本没有晚自习。哪里放电影,就三五成群地跑去看电影。镇上的大单位时不时放电影,粮库呀,种猪场呀、金宝大队等。看《渡江侦查记》、《决裂》………反复看了数遍。对我们影响最大的《决裂》,剧情是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事,影片把读书无用论的观点表达得淋漓尽致,把我们师生心中仅有的一点读书欲望彻底消灭了。读书人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子,凭着一双长满老茧的双手就能上大学,邢燕子、张铁生成了我们崇拜的偶像。开门办学,到工厂,到农村学习实践知识,学校还要烧砖窑,让我们砍柴。夏克华、王秀清、包芙蓉和我,在小蒿子的北坨子上割草砍柴一周,俨然象一位农民。那时我们信奉的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理想信念。农民———陈永贵能进中南海当副总理,广阔天地能没有作为吗?由此而来,我们一点都不怀疑这理想,而且是乐在其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村里在中学读书的同学,上下届加在一起有二十来位吧。其中走的最近的是六位女同学,在村里是亲戚关系,而且孩童时一块儿玩耍的朋友。田景鹏、金绍华、田敏捷、包芙蓉、包世华和我。每到周六结伴回家,周日的晚上又结伴返校。小蒿子到金宝屯二十里路,每个人背上一周吃的咸菜、酱,还有炒面,玉米面贴饼子,满满一书包。一路上有说有笑,聊近期的所见所闻,有时还遇上两家子的鲜族同学,一路欢歌笑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每到寒暑假,村里的学生都在生产队劳动,夏季在田间锄草上肥,在严冬时节刨粪装车,挣些工分够自己的口粮钱。每年冬天,生产队都要排练节目,我们这些学生都是骨干成员。说快板,跳舞,二人转,样板戏,还到冈岗村练踩高跷,扭秧歌。田景鹏、金绍华舞跳得美,田敏捷和王绍忠二人转表演得好,我是跳舞动作不协调,唱歌也一般,反正是滥竽充数的角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时流行梳刷子辫,穿吊腿裤子,家庭条件好的,能穿上的确良衬衫,的卡上衣。我们根本不知道化妆这个词语,纯朴得如清水般透明,是没有修饰的自然的青春之美。景鹏姑、绍华姑她们人漂亮,又会打扮,是村里男青年的偶像,我真羡慕她们。我呢,属于孤独的丑小鸭,因家里穷,能穿上布衣遮体就知足了,唯一最美的衣服是一件的确良衬衫,是五姑从呼和带给我的。即使这样,心中喜欢想像书本中的世界,崇尚书中描述的小资情调,这种小资生活的情结一直伴随我几十年,至今已是花甲之年的我仍是依旧。喜欢安静地喝一杯茶,读一本书,偶尔出去旅游、拍照,逛商场买上自己心仪的衣裙美一美,………可在当时,这种心境与现实却有很大距离感。有句话正是说中了我,“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的现状不是骨感,而是残酷,我只能孤独中迷惘与痛苦。</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七六年,咱们国家是多事之年。先后逝去了三位伟人———周恩来、朱德、毛泽东。政治风云变幻莫测,先是四五事件,反击右倾翻案,批判邓小平。接着是唐山大地震。十月初的一天,突然是打倒“四人帮”敲锣打鼓地大游行。一个中学生那知上层的权利斗争呀,只是觉得过去所信奉的东西有变化了。学校也开始不喊开门办学了,老师们也开始上课了。这些悄然变化让我敏锐感觉到学知识的重要性。我们班的学习气氛极差,班主任———马德柱,是位数学老师,讲数学连教案都没有,拿上两根粉笔,在黑板上画上两个不规则的圆,题还没讲明白就开始对班里的学生说三道四,弄得老师与学生,学生与学生矛盾重重。再是家里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差,在学校吃饭都成问题了。所以我毅然决然地转学去毛家窝篷的村办高中读书。虽然是村办学校,但老师们教学非常认真。校长是塔老师,中等身材,慈眉善目的,刘玉民是班主任,又教数学。田景芬教语文,………班里二十来名同学,都是近处几个村子的走读生,我是距离最远的,每天步行十几里路去上学,又步行回来,辛苦与劳累是一般女孩都不可能承受的。有时逢雨雪天,就在景芬姑姑家住,我从心底里感谢景芬姑姑一家给我的关心与帮助。就这样风雨兼程读了一年,仅剩半年就将毕业了。七七年冬天恢复高考的消息如一缕阳光给了我希望与欣喜。我如饥似渴地学习知识,用洪荒之力用半年的时间恶补几年荒废的学业,虽然又累又苦,但总觉得命运之神向我招手,尤其是毕业之后的一年时间,自学数理化、语文、政治。终于如愿以偿,考上师范学校,有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从此,我也开始了青春之旅的又一个崭新的路程,心中的诗与远方在召唤着我奔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青春,年少的时候根本不知青春为何物,直到青春一去不复返了,才对青春有了真正的认识。时光荏苒,四十八年转瞬即逝,曾经在青春的路上懵懂、迷惘、憧憬的我们都已是两鬓斑白的人了。我们的青春虽然没有现在年轻人的物质享受,但经历了社会的变革,承载了时代的烙印,是独一无二的。</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