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屋

娟子

是不是因为人越长大越怀旧，亦或是我去世多年的爷爷奶奶思念我这个孙女了，前段时间晚上睡觉，总是梦见老屋。每一次梦里回老屋，都是瑟瑟的秋风，落叶满院随风飘舞，着实有几分凄凉。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以至于我睡醒后清楚地记着每一个细节，我甚至都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 搬离老屋至今也都二十年了，那个宅基地早已批给了别人。现在，那家人重新盖了新的房子，即使我站在那里，可能也找不出和老屋有关的一丝痕迹了。但是老屋，它分明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在老屋出生、成长，它见证了我成长历程中最快乐的童年时光，直到我十五岁，我们搬了家，至此真的和老屋分别了。我清楚的记得，老屋的院子很宽敞，但那时家里经济拮据，还是在爷爷手里盖了东西房，我们一家住在东边的屋子，叔叔一家住在西边的屋子。不过叔叔读书多，后来成了国家干部，很快也就举家搬走了，所以，这个大院子也就剩下我们一家。 老屋是土房，纸糊的窗户，报纸糊的墙。因为年代久了，只要下雨就会漏雨，我们就用盆子接。“叮叮当当”的雨滴声，有规律地在老屋里响起，我们就当是欣赏一首美妙的乐曲吧！那时的我们，多希望有一天能住上宽敞的大砖瓦房，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漏雨了。 老屋的窗户是用白纸糊的，那时候就算是隔风又亮堂了。冬天的早晨，妈妈在西边的厨房做饭，我们姐弟三个那会都很小，就趴在窗户上眼巴巴地等着吃饭。虽然被爸妈告诫过很多次，要爱惜窗户纸，但肚子“咕咕”叫的我们还是忍不住伸出小指头，蘸上一点唾沫把窗户纸捅个小洞，看看妈妈的饭做好了没有？直到晚上我们的恶作剧才会被爸妈发现，妈妈心疼地说：“这几个娃娃调皮滴，那一张白纸好几毛钱呢！这小娃娃都傻呢，不知道钱来的难啊！”那时候的我们，加起来也就十岁多一点，哪里能体谅爸妈为了养家糊口的不易啊！ 　　老屋院子宽敞，靠北边全堆的是一些玉米秆、麦秸秆，用现在的话来说，都是易燃物。想起来，那会四五岁的弟弟还制造了一场惊吓呢！有一天，他和一个同龄的小伙伴在院子里玩儿，也没人管他们。也不知他们谁带的火柴竟然就点着了，这下可不得了了。那些干柴哪怕是一点火星都会着，更何况是火柴呀！等到我们发现时，火伴着浓烟都飘起来了，两个娃娃这下才慌了神，吓得只剩下哇哇大哭。万幸的是，左邻右舍纷纷帮忙，很快浇灭了火，两个孩子也没啥事，就是熏的黑乎乎的，加上两手抹眼泪，整个成了两个小包公。那次，爸爸也狠狠地教训了弟弟，他自己也是又惊又吓，再也不敢轻易玩火了。 　　老屋的院子是土的，要是不下雨那就是尘土飞扬，一不小心摔倒再爬起来，那活脱脱就成了小土人。可要是下雨也好不到哪里去，院子里就是烂泥湾。要出去只能穿雨鞋，而且比较滑，对此我是有永生难忘的记忆的。大概是我七岁左右的样子吧！有一次又是雨天，我自告奋勇地要给爸爸盛饭，可是却新奇地穿了爸爸的大鞋子。我端着碗踏过泥泞的院子往西边的厨房走去，眼看就要伸手推门了，不想却一下子滑倒了，额头磕在了厨房的门槛上，只觉得一阵疼痛袭来，我就哇哇大哭起来。妈妈闻声赶紧赶来，拉起眼泪汪汪的我，大叫一声：“怎么把额头都摔破了呀！”我一听，似乎觉得额头更疼了。妈妈给我清洗了才看清，是右眼眉骨处磕破了，幸亏眼睛没事。这一跤摔得我脸上就留下了永远的伤疤，至今我的右眼眉骨处这个伤疤还是清晰可见，这也成了我和老屋这一生都无法割舍的情结了吧！ 　　等我长到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就和妹妹单独住在西边的屋子，那是叔叔他们留下的，地方也挺宽敞。那时候的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特别渴望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西屋的条件虽然比不上现在孩子的卧室，但那毕竟只属于我和妹妹，我们两也是特别开心的。 我上初中后，家里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了。由于我们住的老屋离家里的地都比较远，农忙时确实也很不方便。于是，爸妈就商量搬到村子东头，这样种地就会省事很多。后来，村里的宅基地批下来了，爸妈也就着手盖新房子了。2002年前后，两三万块钱就可以盖一座新房子了，但对于一年只靠种地的爸妈来说，也要攒很长时间。盖房子那几个月，爸妈虽然每天累的不分白天黑夜，但还是掩饰不了他们脸上的兴奋，爸爸每天晚上就睡在施工的新房子里，照看着那些建筑材料。我们几个也很开心，每天放学后都跑到新院子，期盼着新房子早日盖好，再也不怕房子漏雨了。 那年的秋天，我们如愿以偿的搬进了新家。看着一砖到底的新瓦房，洁白光滑的墙壁，宽敞明亮的玻璃窗，我们开心极了！我们从老屋里搬走了所有的家具，只留下搬不走的老屋空荡荡又孤零零地守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们又说又笑地离开了…… 　　时光飞逝，老屋早已成了我们梦里的记忆了。那个看着三个孩子出生、长大的老屋，也成了我对爷爷奶奶最后的一点思念了……可能下次，我还会走进梦里的老屋，去扫一扫院子的落叶，去摸一摸那个给我留下永恒伤疤的门槛。再次触摸我的童年，触摸那再也回不去的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