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热火朝天地割麦

福全

<p class="ql-block">割麦子</p><p class="ql-block">农人说:蚕老一时,麦熟一晌。成熟的麦子得抓紧割,否则就糗了。</p><p class="ql-block">那是1982年,农村家家都分了地。我家七口人,分了六口人的地(父亲是老师吃国家计划),每人大约两亩,全家十多亩地。地里农作物主要种植冬小麦、玉米、水稻等。每到五六月份是农村最忙的时候,黄金铺地,老少弯腰!那时的小麦逐渐成熟,麦芒像一根一根纤细的金簪插在麦穗上,煞是喜人,一股热风吹来,空气中都弥漫着阵阵麦香。小麦要收割了!</p><p class="ql-block">割麦子可不是个好活。天刚麻麻亮,母亲早已起来磨好镰刀,父亲、母亲、我和二弟每人一把。大妹年龄小,在家烧水做饭,带四弟、五妹。母亲把割麦子的器具、白水等收拾停当,就开始吆喝我们起床,一连得喊好几遍,我们十分不情愿地应答着,身子却不离床,非磨蹭十分八分钟的不可。揉揉惺忪的双眼,草草洗把脸,胡乱吃了饭,套上平板车直奔麦地。</p><p class="ql-block">我家麦地有好几块,什么北大原啦、东大洼啦、南大堰啦、烈士坟啦……名字五花八门,那是根据每块地的位置或是特点来起的名字,鲜活好记。每块麦地的面积也大小不同。最大的一块是东大洼,有三亩多,东西走向,长约100多米,宽约20多米。也是最远的一块地,离家里得有近六、七里路。</p><p class="ql-block">每年东大洼麦子是最先熟的,也是最先开镰的。到了地儿,已经有不少人家在割麦子了。母亲抓紧给我们分配任务,我和母亲把着地头,母亲揽大半边,我揽小半边往东割,父亲和二弟一起向前走约50米停下来,和我们一样也往东割。</p><p class="ql-block">我家麦子很难割。大部分人家的麦子是用耩(jiǎng)子耩的,成行成垄的,好割。我家不是,因为家里没人手,种麦子的时候是父亲手撒的麦种,再找人用耙在地面上耙一遍,把麦种掩下去就完事了。麦子出得遍地都是,长起来很稠密,再加上初夏早上下露水,麦子秸秆上有点潮,镰刀拉上去感觉肉肉的,很费劲。</p> <p class="ql-block">我那时才十四五,二弟十二三岁就随着大人一起干农活了。而且我是左撇子,吃饭、写字、铲草等都是用左手。刚开始左手握着镰刀把,右手拢一小把麦子,左臂用力往后扯,镰刀就往上滑,差点割到右手指。打镰刀的师傅都是为右手准备的,左手拿镰刀就反了,不割手才怪呢!怎么办?麦子还是要割的,只好改用右手。右手没有左手有劲,扯起来更费力气。</p><p class="ql-block">割麦子还要学会打腰子。割两小把麦子,左右手交叉两手把靠近麦穗的一头拧两圈,然后平铺在地上成一条直线就是个腰子。打好腰子把割掉的麦子一扑一扑放在腰子上,大约够一捆了就弯下腰,两腿用力压在麦子上使劲一刹,一手拿起腰子的一头使劲一勒,赶紧拧两圈,头掖到麦捆里,这样,一个麦捆就算捆好了。接着抱起往地上用力一掷,麦捆直直地站立起来,像个威武的战士!又像是在大人面前谝一谝:看看谁说我们小孩子不行的?</p><p class="ql-block">这时已是大汗淋漓,连衣服都湿透了。麦锈蹭到脸上,钻进鼻孔里,沾满双手,用手指刮一下脸上的汗珠,顿时留下一道道黑灰,像墨水画的似的,脸上感觉火燎似的。两臂已酸疼,腰也疼得厉害。母亲说:小孩子没有腰!至今我也没明白,怎么没有腰呢?分明疼嘛!割一会我就直起腰往前看看:什么时候才能割完啊?“眼是孬蛋,手是好汉!越是抬头看越觉得远,不信,你低头只管割,一会儿就到头啦!”母亲说着话而手里没停下,已撇我一大截。我赶紧弯下腰继续割,手上不知何时磨出几个血泡,挤掉血水,用嘴漱一漱,撕一根布条扎上,接着干。我知道,母亲是话糙理不糙:只有脚踏实地的去干才能把任务干完,观望迟疑是永远完不成的。</p><p class="ql-block">母亲说:“晓光、伟光你们哥俩比比看谁割的多?割的多的中午有奖励哈。”我知道中午肯定奖励多吃一条咸鱼!早饭时就闻到一股咸鱼香味。买来的咸鱼放在鏊子上熥一熥,那味道特别香!母亲没舍得给我们吃,留着当中午饭呢。</p><p class="ql-block">“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因为东大洼麦地太远太大,一上午是割不完的,因此,各家都提前准备了午饭,条件好的用烙馍搨几摞鸡蛋馍,带几个煮熟的咸鸡蛋,差点的只带几个硬馒头或大饼,就着大疙瘩咸菜。盛水的器具也五花八门,军用水壶、热水瓶、白塑料桶……很有意思!到了晌午,在河里涮涮手,洗把脸,就开吃了。茶水及早喝完的就到地头河沟里捧几口河水喝,河水清澈见底,喝到嘴里甜丝丝的。</p> <p class="ql-block">有时候天气突变,要起雨,就得加紧干,不然,一年的收成就泡汤了。还好,那几天天气都很好,热辣辣的大太阳挂在空中,似乎就贴在自己的脊背上,没有一丝儿风,戴个草帽或破席夹子也不顶用,只是遮点阳罢了。而割麦子的农民们脸上却洋溢着笑容,没一个有怨言的:“罢了罢了,老天真给脸!”有的家里人手多,一天多就割完拉完了,他们有的用马牛车拉。我家得三天,两天割,一天拉,家里没有牲口也没有拖拉机,只能肩扛人拉。</p><p class="ql-block">时代在飞速发展,现在收麦子省事多了。都是机器收割,收割、脱粒、碎秆,一体化操作,经纪人直接到地头收购,农民们到手的直接是钞票。有的村成立了粮食种植合作社,农民手里的土地流转给合作社,到年底每家按人口领粮食,平时外出或在合作社打工领工资,成了新产业工人,再也看不到烈日下农民挥镰收割的场景了!</p><p class="ql-block">简评: 农村劳动的场景在今天的人记忆里已经渐渐模糊,作者通过回忆清晰地再现了当初割麦子的劳动场面,让人仿佛又回到了热火朝天的三夏大忙时节。作者按照时间顺序描写了赶收麦子的劳动场面,将全家人劳动的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p><p class="ql-block">作者:李晓光,男,1968年11月出生。中共党员,大学本科,小学高级教师,铜山区语文教学能手。多篇论文在省级《七彩语文.教师论坛》《新课程》等杂志上发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