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秋白

慢杨杨

<p class="ql-block">  这本秋白文集,我于几年前翻看过,再次翻开细读,诸多感慨泉涌出来。</p><p class="ql-block"> 瞿秋白幼时清贫,父亲长期离乡,教书糊口。家中尚有贤良且具相当文化教养的母亲撑着,生活尽管清苦,好在还有希望。秋白生来就是读书种子,三岁入私塾,七岁入小学,十一岁考入常州府中学堂,成绩优异。还与秋白生以俱来的,是痛,苦,愁,惨。16岁,家中已债台高筑,秋白因贫失学,母亲绝望自杀。随后,秋白与弟妹们分离。此时的境况,秋白引用了黄仲则的诗句:“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可以想象秋白年少时生活是怎样的坎坷与艰难,学习是怎样的刻苦与辛楚,心里又深藏着多少伤痛与离情。除了伤痛,他心里一定还藏着深深的恨意,他恨这个社会给予他的一切苦难,他恨苦难夺走了他的母亲。他想改变。</p><p class="ql-block">所谓“文章憎命达”,也许是身处乱世且命运多舛,也许是一次次挫折之后凝结下来的只有自己可以理解的生命体验,滋养了秋白超高的文艺水平。</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秋白文学水平与鲁迅、茅盾比肩,俄文水平在当时的中国数一数二,他才华熠熠,在上海大学和黄埔军校讲课,听课的人挤满了礼堂,爬上了窗台,他完全可以成为著名的作家、翻译家、金石家、书法家或者名医。也足让父亲和弟妹们过上好日子。秋白24岁就任上海大学教授,对比那时陈独秀在北大当教授,月入三百大洋。想秋白的收入也相当可观啦!然秋白所求,是这苦难之根源,是“中国问题”的相当解决。</p><p class="ql-block"> 秋白睿智,他第一个对鲁迅杂感的艺术价值和社会价值作出充分肯定。当毛泽东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被彭述之压制和拒绝登载时,他亲自为该文写序并交由我党的武汉办长江书局出版;秋白文弱,却于“八七会议”铁肩担义,发出武装斗争之怒吼,功彪史册;秋白赤诚,却被左倾按住脖子,送到敌人的屠刀之下而无半句怨言;秋白坚贞,当宋希濂执学生礼要给他治病时,他说:“减少一点痛苦是可以的,要治好就不必了。”秋白坦荡,他怕因牺牲而被后人当英雄崇拜,对自己拿起了解剖刀,写下了两万多字《多余的话》。</p><p class="ql-block"> 在《多余的话》里,才知道他是那么热爱文学,他投身革命时,还会怀念文艺而怅然若失。他完全可以在宋希濂以师生情劝降时,就坡下驴,专心搞他心心念念的文艺去,像陈望道、梁实秋、徐志摩那样,成为文坛泰斗,至今尚享后人之飨。然他说:“不必了。”他将虚名看得很淡,他将生命看得很淡,在《多余的话》里,他说“我不怕人家责备,归罪,我倒怕人家’钦佩’。但愿以后的青年不要学我的样子,不要以为我以前写的什么东西是代表什么主义的。所以我愿意趁这余剩的生命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写一点最后最坦白的话。”</p><p class="ql-block"> 这世上有多少人千方百计粉饰自己的历史,而秋白留给我们的,却是点滴文字。当岁月的流水漫过,那些记忆那些痕迹在时间的冲蚀下渐渐破损,模糊淡漠和消失,唯这文字发出一丝丝微弱的亮光,照进我们的心灵。如雪泥鸿爪一般安静地散落在我们心底淡淡地闪着光。</p><p class="ql-block">秋白不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