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还将儿手牵，一一缅怀母亲

晨歌

2022年3月10日上午10点50分，那个幼年失母，半世坎坷的人；那个中年丧夫，一生勤劳的人；那个老年踏遍神州，进藏十一次的人，她走了！八十八年，真不容易啊，母亲的精彩奋斗，铸就了她平凡而伟大的人生！ 我，没有妈妈了！ 痛悼母亲 幼小失母，一世操劳，吃尽千般苦； 中年丧夫，半生抗命，斜辉万里途。 儿女敬挽 2022.3.10 哭母 日日偎依病榻前， 默然无语意相怜。 凄声唤母肝肠断， 情焐慈颜泣涕涟。 2022.3.10 母亲忌日 四十八年前，父亲离开了我们，留下了三个未成年的孩子，一个家的天塌下来了。母亲因悲痛而病，卧床不起，我和弟弟就此中断了学业，为了生活各自打零工，妹妹刚读小学一年级，每次放学都怕得不敢回家，一家人天天以泪洗面，陷入了悲伤和迷惘的心绪之中，很长时间走不出来…… 母亲在晚年时曾多次说过：我年轻守寡，没有再嫁，心里就是一个目标，吃再多的苦，都要一心一意把你们兄妹三人培养成人。现在，看到你们都很优秀，我感到我这辈子值得了，下辈子你们还做我的子女，我还是你们的妈！ 别母 袅袅香烟夜不眠， 晓风一路洒纸钱。 今朝痛别思恩重， 来世还将儿手牵。 2022.3.12 1985年，母亲退休了，本该赋闲在家，安度晚年，但勤劳坚强的性格又驱使她做起了餐饮，做起了早点，我再三阻拦也拦不住。她说：我就是喜欢个热闹，和大家有个交流，不是为挣钱，看到老朋友、老同事，看到老人、小孩，我就开心高兴。母亲每天一、两点钟就起床，包粽子、蒸馒头、磨豆浆、做豆腐花……；实在舍不得老人家再这样辛劳，于是，我和小毛轮流，每天凌晨从南区骑自行车，风雨无阻赶到南湖桥头，帮着搭棚、摆桌、抬炉子、做下手……。那些年的南湖桥头，寒风冷雨冻伤了母亲和小毛的脸，以致每到冬天，她们的脸颊就会泛起犹如藏民脸上的高原红。 鹧鸪天•忆母 枝头梨花落水中，波光迷眼忆无穷。南湖桥畔三更雨，早点摊前四面风。 游藏地、探高峰，不甘年迈意从容。约期病愈同行远，无奈离分万事空。 2022.3.16 母亲“头七”忌日 做完母亲“三七”，我独自漫步在衢江畔，往事一幕幕到眼前，仿佛看到了母亲艰辛劳作的身影，又仿佛搀扶着母亲，行走在藏地。晚年的母亲还是幸福的，她曾多次说：我没有遗憾了！ 念母 依依杨柳岸边台， 往事如流独自徊。 尝遍艰辛双鬓雪， 慈怀一路百福来。 2022.3.30 母亲“三七”忌日 3月12日，把母亲送上了山，待弟弟妹妹等亲人离衢回到杭州，第二天因新冠疫情，衢城封了，母亲真是关照我们。一直到清明，公墓都未开放，只得在家祭奠，而这个清明非比寻常，是四十八年后母亲追随父亲，重又走到了一起。 清明遥祭父母 清明时节柳丝扬， 大疫封园独感伤。 堂上焚香悲叩首， 盆中烧纸痛肝肠。 父严默默行垂范， 母爱谆谆教有方。 德厚载福滋后辈， 寸心难报季春阳。 2022.4.5.清明 母亲离开我们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是夜夜难以入睡，每到深夜，常常举杯遣怀，也想借此催眠，可母亲的话语总是萦绕在我的耳傍；母亲的身影总是伴随在我的身边。有时，天已大亮，却还没有睡意；有时，一旦睡着，甚至午休，母亲又会在梦里与我相见；有时，又会被自己的一阵梦话惊醒，模糊的双眼里依然还是拉着母亲，不肯松手！ 有句话：父母在，生命尚知来处；父母走了，人生只剩归途。母亲给我上了人生的最后一课：我们与死亡之间，隔着父母，父母不在了，我们将直接走向人生的最后归宿。 南乡子•何处再携娘 何处再携娘？长夜无声自感伤。踏遍神州多少路，茫茫。胜境同游意趣扬。 不惧走荒凉，勇往直前斗雪霜。耄耋之年频进藏，无双。万里高原足迹长。 2022.4.10 母亲一月忌日 妈，今夜我想和您说 妈，您离开我们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明天，就是您“五七”的日子！ 都说时间过得很快，可我却感觉这一个来月，是我这一生中经历的最最漫长的时光。我每天都在思念中度过，有时想起，您在抗战时期痛失母亲的悲惨童年；有时想起，您童养媳期间受尽虐待的少年；有时想起，您誓死与命运抗争的青年；有时想起，您咬定目标，坚定执着的中年……。想起这些，我就暗自流泪，有时忍不住失声痛哭！当想起您畅游神州大地的情境，我的内心才会有一丝丝欣慰！苍天不负人啊，您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迎来了苦尽甘来的一天！ 凝视着家里的照片墙，您探秘藏地的一张张留影，依然对着我畅怀开心的笑；每天我去接放学的小宝，一启动车子，您好像还是坐在我身后的座位上，仿佛带着您又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夜晚我去江边散步，您好像还是在我身边，我牵着您的手一起仰望星空，一起望着衢江水默默地向东流…… 妈，您没有离开我们，您还在我们的身边！ 记得2020年10月19日下午，您的身体状况突然变差。上午，我和小毛来看您，您还说得好好的：“你们要外出办点事，去吧，我没事的。”可我们刚到达外地，就得此讯息，一时茫然无措，幸好儿子帅帅及时赶到，孙子为您洗屁股、换尿裤、烧晚饭，而我们在外度过了难以煎熬的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们急切地往回赶，一到家，看到您神情恍惚的情形，我马上跑回家，拎起洗漱包，捡起换洗衣服，就来到了您身边。那一夜，我陪护您的经历，专门编写了一集美篇，还为您写了一首诗读给您听，您一定记得的： 陪母亲共眠一床 六十年前抱我眠， 今宵我伴在床边。 夜听母述艰辛事， 共接朝霞飞满天。 那一夜，我们几乎都没睡。这之后，我就每天陪护着您：五六点钟起床烧早点，再抱您起床换尿不湿，从身后架着您洗脸刷牙，架着您缓缓穿过客厅走向藤椅。小毛每天买菜，过来烧中饭，做晚饭。我们相依相伴，有时，您深情地对着我叙述往事，我默默地听您讲那过去的事情，每次您讲到悲伤的时候，我就陪着您流泪；有时，我推着轮椅上的您，或晒晒太阳、或欣赏花木、或穿梭于小区庭院、商场街巷，我们彼此度过了一段相依相偎的珍贵时光！ 在陪护您两个月之后，我几乎累得倒下了。弟弟妹妹回家看到这样的情况，流着泪劝说您：要再雇保姆，或到刚刚建好的医养结合的养老院养老。您非常体谅我们做子女的，2020年12月15日，您住进了达康康复医院，我们为您雇了一对一的护工。怕您不适应，我每天至少一次来医院看您陪您，弟弟妹妹也常常从杭州赶来陪您，看您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儿女和子孙后辈们一颗颗悬着的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为了使您在医院也能感觉像在家一样，小毛常常给您煲各种各样的汤，弟弟妹妹隔几天就给您寄来各种各样的水果、食品、营养品，我每次来都带着您喜欢吃的东西，医生和护工每次都要我不要再买吃的东西了，说冰箱塞满了，连床边地上都堆满了。可您每次都拦住她们的话题，说：“这是子女的孝心，你们不要说了。”其实，我是知道的，您每天只吃一两个、两三个水果，您是每天都把吃的东西分给医生、护士、护工和病友。您关心人、善待人、处处为他人着想的性格，一生都没有改变，一直到您生命的最后时刻。 记得今年一月初，您的健康状况又开始变差，起初您还能走出病房，推着轮椅走走，后来只能在病房里走几步。我每天来，您都高兴的像个小孩，要在病房里走路给我看，还边走边自言自语：“人是要锻炼的，不锻炼身体就僵化了。”看着您弓背弯腰、艰难移动脚步的样子，我的内心就会袭来一阵阵刺痛！ 记得1月23日，您卧床不起了，开始发烧、气喘，脚和肚子肿胀得更厉害了，二十四小时吸氧，昼夜挂针。可您还是坚强、豁达的对我说：“过几天就会好的，等我好起来了，我还要跟你去西藏。”我说：您肯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把轮椅放在后备厢，到一个地方了，车子停下来，我就用轮椅推着您。您还记得吗？十年前的2012年，您脚上动了个小手术，鞋子穿不上，您是穿了一双拖鞋，和我们一起去云南腾冲、瑞丽过了个春节，大家都说：您是一双拖鞋走天下。等您身体好点了，我带您远行，您又会是一部轮椅游神州啊！您开心地哈哈大笑，对着我频频点头：“是咯是咯，要争取！” 记得除夕那天，因疫情弟弟妹妹不能回衢，我和小毛、儿子帅帅与您一起在病房吃年夜饭，您趟靠在床，小毛喂着您吃她亲手包的饺子，您说：“这个饺子做得好吃！”之后，您与弟弟、妹妹、孙子、孙女一家家视频，虽然声音已经低哑，但神情兴奋，过了一个开心的除夕夜。可不曾想到，第二天大年初一，一大早，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奶奶不理我们了，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吭声，是生我们气了？还是什么原因？你赶快过来。”我急急忙忙赶到病房，一下愣住了，怎么突然判若两人？只见您大口喘气，呼吸困难，脸上毫无表情，眼睛挣着却好像目中无人，我拉着您的手，连声呼喊，看您嘴唇动了一下，我俯下身子，耳朵贴近您的嘴边，才听到您从喉咙底发出一丝微弱的应答声，啊？您喉咙哑了，不会说话了，我俯起身背过身去，瞬间潸然泪下！当晚，我联系弟弟妹妹，要他们连夜去做核酸，又跟医院说好，能让弟弟妹妹进病房看您，毕竟您病的那么严重。当弟弟妹妹来到您的身边，虽然您还是脸无表情，发不出声，但我从您的眼神里看到了您的不舍和无限的深情！从此之后，您常常是大口喘气，闭着眼睛昏睡，身上插着的管子一天比一天多。每当您精神好些的时候，您就从喉咙底断断续续念叨这个，念叨那个。当我俯身听明白了，我就为您拨通儿女、子孙、姑姑、小姨娘、小舅舅等亲朋好友的视频、电话。可您有时闭眼，有时挣眼，默默地看着、听着。 有几次，我接上放学的小宝来看您，您就念叨起孙子、孙女和他们的宝宝：身体还好吗？工作还好吗？读书还好吗？并好几次要求我：＂宝宝不要带来，你也不要每天来，我没事的，我没有毛病，你辛苦了，我苦痛你！＂医生和护工都说，您太坚强了，从不叫一声疼，从不呻吟。即使全身已经浮肿，肠胃开始出血，肚子上已经出现成片的出血点，您依然神情平淡，不在我们面前表现出一丝难过和痛苦。 记得2月20日那天，您的妹妹、侄媳妇，还有您的老乡杭州邻居来看您，她们一声声喊您，您没有回应；她们失声痛哭，您依然闭着眼睛，此情此景，我心如刀绞悲痛不已！那天，姑姑、姑父背着自己种的番薯、玉米和自己做的包子、菜馃来看您，因严控疫情，进不了医院，您身上又插满管子，出不来到大门口见上一面，他们眼含泪水，无奈地默默离去，看着两位老人蹒跚的背影，我止不住伤痛流泪！ 记得有一天，您精神好些了，要我打开电视，要看新闻，说要关心国家大事，并再三叮嘱：“兄妹三人要团结，全国人民都要团结，共产党好，毛主席好，习主席好！”当电视上播放横断山脉风光时，我说：这是怒江、澜沧江、金沙江，您说：“我眼睛不方便了，看不清楚了，但是我们去过的还有大渡河、雅鲁藏布江啊。”我说：“您记性真好，那您还记得那年我和小毛在珠峰大本营为您做八十大寿吗？”您说：“那是做生日。”第二天，护工跟我说：“昨天你走后，你妈在喉咙底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共产党好＇等歌曲，还要我唱山歌，很开心的样子。”妈：您的家国情怀，一直激励着我做人做事；一直浸润在我的讲话、文字和诗词歌赋之中。我感恩啊，我的血液中流趟着您不惧艰险的豪迈和澎湃汹涌的激情！ 因疫情防控，医院规定家人中只能一人进病房探望，而且要每两天一次核酸，两个月下来，我的鼻子被捅得像患了感冒一样难受。3月7日，因前一天开化县发生疫情，医院封闭了，即使做了核酸也不能进病房，您又不能起床，又不会说话，我焦急的每天几次电话联系护工。3月10日上午，护工发来视频，并跟我说，您今天呼吸不正常，跟昨天不一样，怕扛不过去了。之后，医院来电话叫我去做核酸，并说只能我一人进病房。我赶紧去柯城区中医院做核酸，途中又接到医院电话，叫我带上换洗衣服，进医院就不要出去了。我突然感到情况紧急，换洗衣服也不回家拿了，做完核酸直奔医院。途中弟弟妹妹来电话，说要赶过来，我说可能来不及了，再说医院只允许我一人进病房。当我心急如焚赶到，医生、护士已围着您抢救，我俯身抚摸着您的脸，急声叫唤，您微微挣开了一丝丝眼，孙院长兴奋地说：眼挣开了、眼挣开了。可您慢慢地闭上了，反映生命体征的示波仪，所有生命的曲线慢慢地变成了没有任何起伏的直线，所有生命的数据慢慢地变成了0。 妈，您走了，好像睡着一样，您走得那么的安祥！ 护士撤掉您身上所有的管子，医生们也离开了，我为您洗脸擦身换衣服，看着您慈祥的面容，我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妈，您再也不能跟我去远行了，您再也不能跟我去西藏了！” 妈，您走了，您真的走了！ 我，没有妈妈了！ 妈，您走的这一个月，我难受啊！我不敢去想，可您日日夜夜都伴随着我，我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您的身影；我想写点文字，还没有动笔，已是泪流满面…… 3月30日那天，是您“三七”的日子，公墓还是封闭，我和小毛来您家焚香祭奠。以前，每次进门，我第一声都是喊妈，可这一次，我一进门就泪如雨下！我跪拜在您的遗像前，把我这段时间写您的诗文，痛哭着断断续续读给您听，妈，您听到了吗？ 妈，明天是您“五七”的日子，公墓还是封闭，我会在家祭奠，会把诗文稿烧给您，愿您不再受病痛折磨，愿您的灵魂得到安息，愿您和爸爸在天堂幸福快乐！ 爸、妈，来生我们还做您们的儿女，您们还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儿建良泣拜 2022.4.12 母亲“五七”忌日前夜 时光如流，今天已经是母亲“七七”的日子了！ 这七七四十九天，是在回忆母亲、父亲的往事中度过。父母的经历既像一部跌宕起伏的长篇，又像是一篇文辞优美的散文，更像是一首可歌可泣的壮丽史诗！ 这七七四十九天，是在回望我自己的人生经历中度过。如果我有忠实本份、待人诚恳、与人为善的脾气，我得感恩我的父亲；如果我有坚定执着、勤奋努力、做事认真的性格，我得感恩我的母亲！ 这七七四十九天，是在无尽的思念和无比的哀伤中度过。也许今天，能到坟前祭拜母亲，或许我的一颗极度悲痛的心才有可能得以些许的抚慰！ 静候夜色褪尽， 期待曙光黎明！ 儿建良叩首 2022.4.27 母亲“七七”忌日拂晓 祈愿父亲、母亲： 在另一个世界里， 不再有悲惨辛酸、 不再有坎坷艰难、 不再有伤痛病患！ 祈愿父亲、母亲： 在天堂里快乐永远！ 儿女跪拜 2022.4.27 母亲“七七”忌日 本篇照片，选自《母亲走神州、探藏地》照片库。 唵嘛呢叭咪吽🙏🙏🙏 扎西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