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四、尘封岁月之尘封故事</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六年的中国，正处于历史转折的临界点，政治剧烈动荡，自然灾害频繁，发生了许多惊天动地、石破天惊的重大事件，在历史上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尘封心底的闸门一经开启，那些亲身经历的点滴往事一件件、一桩桩重新浮现于眼前，涌上心头，涌向笔尖……</p><p class="ql-block"> 首先三位伟人在这一年相继去世，一月八日周总理去世；七月六日朱徳委员长逝世；九月九日毛主席去世。对于平时习惯于伟人会万寿无疆的人们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举国悲痛。特别是主席逝世后全国各地自发地组织各种各样的纪念活动。当时我也参加了公社举办的三级干部参加的悼唁活动，在公社的大礼堂，每人胸前配朵小白花，整个礼堂哭声一片，人们悲痛欲绝。三位伟人相继去世带来了政治上的巨大动荡。四月五日清明节发生了以悼念周总理，拥护邓小平、声讨四人帮的全国性群众抗议运动，被错误地定性为天安门反革命事件。为传达贯彻中央精神，公社开会实行封闭式学习。大家认为这是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在政治中心出现反革命事件，义愤填膺。四月七日任命华国锋为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同时错误地作出了撤消邓小平党内外一切职务，保留党籍，以观后效的决定。十月六日以华国锋、叶剑英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p><p class="ql-block"> 老天爷此时也没闲着，在这片古老的国土上发生许多诡异的自然灾害。先是三月八日东三省突然下了一场极为罕见的陨石雨，其中最大的陨石块约1770千克，是世界之最。五月二十九日云南发生了两次超过七级的强烈地震。接着七月二十八日唐山发生大地震，破坏程度在二十世纪排第二，24万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家园变废墟，人人自危，惶恐不安。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桩桩件件都是爆炸性大新闻，由此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震憾着每个中国人的心灵。</p><p class="ql-block"> 粉碎四人帮后，学校的中心工作就是写宣传标语。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到附近农民屋场的墙壁上和田埂上写宣传标语。规定三个人一个小组，平时每人都配备一把刷子、一把锄头、一个小木桶，木桶用来装石灰。如果是在田埂上写标语，则事先用锄头挖出字的模型，再把石灰涂上去。在墙壁上书写，先将石灰加入水捣成浆糊状，再用刷子书写。标语内容是上级统一规定的，然后学校重新翻印，人手一张。例如：打倒王张江姚反革命集团；打倒四人帮；坚决拥护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华主席是当之无愧的英明领袖等等。那时凡是房子墙壁上显眼的位置和高田埂的土坡上都写满了白色的标语。我和龙老师、邓老师一组，几乎每天下午三点钟以后就是我们写宣传标语的时间。我从小喜欢写字，当时流行仿宋体、方块字等等，基本上由我操作，他俩指导。我手执大板刷，蘸取事先调好的石灰浆水，在土墙上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一笔一划来回涂画着，写出的字有1米多高，老远看得见。到后来我写得多了，他俩放心干脆坐到旁边休息，只到最后检查一遍，防止漏字出差错。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还发现极个别地方隐约残留有我写的标语，已成为历史古董。</p><p class="ql-block"> 当时还有一件影响大、流行时间长、范围广的重大事件一一地震。自从7月28日唐山发生大地震，24万人遇难后，举国震惊。以当时的科技实力对地震难已准确预报，预报方法还是传统的人工预报，以致造成重大人员财产损失。弄得社会不安定，人心惶惶，提心吊胆。当时的科普教育是，地震发生之前会出现许多不祥的征兆，如动物烦燥不安或者集体移动搬家、井水冒泡、竹子开花、天空中突现蘑菇云等等。还说从唐山至云南之间有一条地震带，我们正处在地震带上，要大家平时多留心观察。于是乎各种谣言满天飞，某某地方的蛇聚集在一起，蚂蚁牵线，老鼠不安集体自杀，某某山上的竹子一夜之间全部开花了，哪里的井水冒泡，言之凿凿，搞得大家紧张兮兮，好像地震马上就要降临。政府要求各单位成立临时领导小组，日夜值班。我们学校也是同样，人员轮流值班，二人一组，为了及时快速提供信息，事先准备一面铜锣，有情况及时敲锣。晚上值班经常要外出巡查，巡逻时手提铜锣，眼观天象，耳听声音，碰到反常的情况立即报告。有一次晚上是我和盛老师值班，大概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外出巡逻，听到翁翁翁的声音，东边红透半边天，我俩感觉情况有异，马上报告谢校长。谢也不敢迟延披衣起床，我们三人在地坪中仔细观察讨论，觉得与平时确实有点不同，为慎重起见，谢校长决定暂不敲锣，继续观察，才避免了一场闹剧。还有一次是晚上九点多，学校召开紧急会议传达上级的通知，说今晩特别小心可能会发生地震。附近大队的广播一遍遍地播发，要求每家每户搬到空旷的地方睡觉，大队干部挨家挨户敲门检查。在收完晚稻的稻田里搭建许多临时帐篷，结果虚惊一场。类似情况折腾有半月之久，才搬回家里睡觉，但有关地震的警报仍没有解除，弦绷得紧紧的。</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七年暑假我还亲身经历了一次地震逃生事件。学校安排我参加刚成立的涟源地区组织的师资培训班，地点在新化师范学校，时间是四十天，每个公社一个名额。学习统一食宿，住的一栋三层的楼房，每间房里摆放四张上下两层的床铺可入住八人，地面是木楼板。那时物资非常匮乏，培训班的组织者通过关系，找新化瓷厂协调，帮学员购买次品的瓷器。因价格相对便宜，大家都买了数量不少的饭、菜碗，回来后都放在床铺下面的木楼板上。碰巧的是那天晚上有个学员睡觉讲梦话高声大叫：“动地震了、动地震了”。他本人翻身爬起来从第二层的床铺上跳下来，震动引起木板上的瓷碗叮叮当当响，同室其他人员也立马跟着跳下来拼命往外狂奔，跳的人越多瓷碗震动响声越大。好像是屋顶上瓦片掉下来砸碎的声音，烘托出地震的氛围。如此引起连锁反应，波及每个寝室，人们像潮水般拼命往外逃，争先恐后。娘死爷害病各自救性命，大家鬼扯脚，谁也不让谁，谁走不动，把个走廊塞得满满的。时值七月天气炎热，敞开的窗户全部被挤掉，玻璃破碎声、瓷器的叮咚声、人员呼喊声交织响成一团，仿佛房子马上就要倒塌，末日来临，场面十分混乱。当时我们杨家滩片区的老师住在二楼第二间房子，大家都不知什么原因稀里糊涂跟着往外跑，因走廊上被人塞得满满的，眼巴巴地堵在房里只能听天由命。等到人员稍有松动，一齐使劲才集体冲出去。待大家走到地坪上，看到星空耀天，月色如银，四周一片寂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个乌龙事件。真是啼笑皆非，哑口失笑。这时从楼上又传来了“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的消息。事后得知是住走廊档头房子里的学员，看到走廊上塞满了人无法逃生，有两个新邵县的老师干脆从后面的窗台上跳下去，幸好没有生命危险，但脚手均有摔伤，第二天感觉没有面子提前结束了学习。这是一次真实版的地震逃生场景，把人性那种身处险境时的焦燥、疯狂、自私、无奈、绝望、歇斯底里的心情展现得淋漓尽致。</p><p class="ql-block"> 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尘封多年的那些故事，曾经深深地尘封在我心里，如今再度回味，感慨良多？天灾与人祸往往是相伴相随，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是巧合还是自然规律。国家如此，家庭如此，人生何尝不是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