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好告别吧

别 致、

　　看到大家都在恭喜老刘的时候，我才知道你走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或许这么多年，把关于你的情绪都藏着掖着，以至于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懂了。还记得以前我们老说的以后吗？你说你想留在成都，我说我想在西藏，我说那我就留在定西，你说那你就留在武汉……

你毕业后真的留在了成都，理想奔现的城市，你在那里成家立业；我留在了定西，留在了我们初识的小城，结婚生子……12年我去西藏，高反让我每天晕晕沉沉，头像炸了一样疼，吃的东西也让我很不习惯，但是我坚持去了很多地方，是我憧憬过的地方，是我想和你一起去的地方，我想你在身边多好，肯定一边嘲笑我以前要定居得笃定一边照顾我保护我。13年我去湖南，我在国防科技大学门口看人来人往，车来车往，我说我好怀念上学的时候，朋友才告诉我，你现在就在里面上学，他开玩笑说，这辈子，这是最后一次离你最近的时候，让我回去就好好谈恋爱，好好结婚，好好生孩子。16年听到你出事了，一个人请假去成都，理由是去看不孕不育，一个人淋着雨在街头走，水从我的运动鞋里一股一股挤出来，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我，甚至有人提出带我去买伞，帮我打车，我漫无目的的在雨里泡着，真的是被泡着，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自己还能干什么？我依然想说，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一定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只是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去为自己的冲动解释。20年我去武汉，去你曾经生活和学习的城市，只是没有机会去看一看，走一走，以前一起走过的路，逛过的店，尝一尝吃过的小吃，我在无数个一闭眼都是死人的夜晚，在无数个崩溃坚持不下去的夜晚，我真的好想你啊，我也好想告诉你我好想你啊，因为我怕我再也没机会说了，我想把思念把绝望把一切都说给你听。22年，你去湖南了，34岁的你应该想要安定下来了吧！

22年挺奇妙的，见你的时候，我竟然醉的连你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不知道，我猜是我喜欢的白色也是你喜欢的白色，我的狼狈也是始料未及，我的逃避也是一如既往，只是你，好像成熟了，也好像陌生了。如果当时知道你要走，知道以后可能更见不到，我想我一定会有很多话想问你，想听你说，或者，想说给你听。我以为会崩溃，从看到消息再到接到老刘的电话，这二十天，我都格外冷静，这份冷静，或者故作冷静，让我更加难受，有时候想想，十年都过了，该忘了，也该放下了吧，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要去过，可为什么不甘心会把人拉进从前，拉到想你过的好又怕你的好跟我无关的矛盾里，可如果真的要说，那想要对你说什么呢？

我想把这十年的微博给你看，如果不能这么贪心，那就把最近的一条让你看，那几天我每天因为装修房子的事情焦虑，我把自己的方案告诉设计师的时候，我自己也惊了，我想起以前我们规划的家和生活的样子，看到设计图的时候莫名的伤感，我在微博写了这样一段文字：以后我的生活会是怎样呢？和爱的人去西藏，去开一间花店或咖啡店，每天黄昏的时候，等他来接我，一起牵手散步回家，一起做饭，有时间再去买一本书或看一场电影，睡前还要说说今天遇到的客人，他们的故事，也要听听他的工作和他身边的故事，一定要说晚安！还要养一只猫，一条狗，他们都叫等等，一个跟着我的姓，一个就跟着他的， 生一个孩子，就叫爱韩。周末，一定要睡个懒觉，要弹琴给我听，要去陪我打乒乓球，陪他打篮球也可以，要去湖边，要去吹吹风，要晒晒太阳，要去超市买我爱吃的零食，晚上一定要吃一顿自己煮的火锅。其实，这是我2011年写在自己的解剖书后面的，那个好色的男老师总喜欢带漂亮的女孩去谈心，在阶梯教室里，我看着落灰的窗帘，偷偷看着QQ消息，在书中写下了我憧憬的生活，那天晚上，设计师把图发给我后，我像疯子一样翻我的书柜，我找到了我的解剖书，我甚至还想起了那个老师温雅又骚气的面容，他的金边眼镜。我把那一段话找到了，再读，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更是幻想，更像是一个笑话。看着图，有柜子可以放模型、有地方可以放钢琴、有地方放啤酒，有地方放我那些没有营养的爱情小说……不知道会不会再去养一只猫，一只狗，如果会，一只就是韩等等，另一只就姓王…… 最终，我没有去西藏定居，更没有周末可以去的湖边，不会感受到最爱的安静和清澈，没有花店，也很少看书，更是很少做饭，没有睡前故事，也很少说晚安，火锅倒一直都是最爱，只是，再也不迷恋零食。习惯了忙碌的工作，和平庸的生活，没有理想，甚至，都没时间看日出，看日落，有时候的温暖，或许是你晚回家时，路两旁微黄的路灯。你看，时间代替了答案，不好不坏。 二十岁和三十岁还真的不一样，二十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能想到的都是美好，能遇到的都是美好；三十岁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有了，却再也没有多么多美好，哪怕是想象力。时间耗尽了我们的热情、我们的执念、我们的期盼和我们的七零八落，我们用剩下的力气过着安安稳稳不偏不倚不悲不喜的生活。看着这些图，原来，就算什么都变了，骨子里的记忆是一直在的，就像我坚定的找到了书，找到了那一段话。我在以前的憧憬里，在现在这平淡或是疲惫生活里，在这些坚持里，藏下了我二十岁时，最温柔的梦。回忆真的就像一把利刀，刀刀都划的人生疼，鲜血淋漓，你看，你又失眠了。

还要说什么呢？也说说最近的一件事吧！关于礼物。记得你说茉莉花是酒店卫生间的味道，我说茉莉是莫离莫离寓意好，你说那我找一款茉莉味的香水每年送给你，这样你就知道我不会离开，我回家也能天天感受到住酒店，宾至如归的感觉……不久前你送的香水都被打碎了，自由之水的广告语是我爱你是真的，但你是自由的，我也是前不久才听同事说的；原来有茉莉花味道的香水是真我，不是蓝风铃，不是我一直收到的蓝风铃，是我去年收到的真我，自由之水碎了，真我也碎了，碎了一地的是玻璃，碎到整个心房和心室的，是我的执着，是我孤单、难过、烦躁、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看一看，闻一闻就会冷静的信念，它们早已经变成一种无形的安全感和依赖，就像你在身边一样。玻璃渣扎在手掌上，渗出一层细细的血水，我慌乱的看着它们，闻着满屋子的香，泪流满面。打碎了，可能预示我们该重新启程，不能再活在过去，不能用回忆把自己困住。

朋友都说摩羯座的我不擅长挽留和表达，而天秤的你天生浪漫又爱自由，注定不是一个终点站的旅客，可我更学不会的，是告别，虽然我也深知，一站有一站的风景，就算遗憾，就算不舍，就算不甘，就算不会相遇，就算再也回不去从前，就算执着会让一个人遍体鳞伤，就算这一切的一切都错了，那些彼此陪伴的时光，那些一起向前的力量，那些记忆，笨拙而热烈，一定是我一生中，鲜活的活过和喜欢过的证据，我不擅长挽留，你还是会走，我不擅长告别，你也还是会走，我们固执的相似，守护着各自的城池，心里的位置，空一寸为你坚持，也没有因为心碎了几次就停止，如果回忆会慢慢消失，我们都在结尾走失，多理智，这几句歌词，好像真的诠释了我们的五年，我想说，我要下车喽，或许行囊里还有关于你的日记，文字里都是对你的满心欢喜，或许在失眠的夜里，还是会想起，想起有个少年陪我走完了我的青春，可列车没有停，你没有下车，就不要停下，就继续往前走吧！我可能没有勇气挥手告别，但是我一定希望你好，你健康，你平安，你顺遂，你开心，你幸福，你不要孤独，你永远不要受伤，你爱自由且有自由！爱你所爱！行你所行！不管坐哪一趟列车，都能到达你想要的终点站，不管哪一趟列车，我都不再期待它停留。

你看，我们都在唱一首叫后来的歌，想起的都是以前，这一生，最无法预见的就是遇见，更不知道开始和结束。 最终，你选择了另一个城市生活，虽然每一程，我的参与都不值得被知晓，但是每一程，在我心里，都是一场会杀人的海啸，剩下的，是被剥离的躯壳和败溃的尸体。多年后，你还记得吗？我说我要去西藏，你说要定居成都，你说要在武汉生活，我说要留在定西，你最后去了湖南，而我，也和我的家人在这个不再有你的小城，努力生活。老刘很平静的说你给我带了点东西，方便的时候取一下，你看，我们最亲的人都会对从前只字不提，其实，伤到我们的总是自己，当初的奋不顾身和一腔孤勇，也变得兵荒马乱，如果，对遗憾非要具体，我只知道，一定不是那个夏天和你；如果，对相遇还有期待，希望不是对不起；如果没有如果，那就让我们自己好好告个别吧！时间从来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走着的人，会习惯了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