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营房的记忆

王功林

　　壬寅虎年正月初九，远在山东莒南县的老战友吴运伟驱车一个多小时，来到郯城归昌曾经的老部队驻地，拍摄了老营房的照片和视频，上传到卫生队战友群，尽管部队的老营房，因农田复垦大部分拆除，只有孤零零耸立着的两个门岗亭、三座水塔和少部分房屋，让战友们又想起了当年卫生队的老营房。

　　我在卫生队战友群里感慨写到：谢谢吴运伟兄长般的老战友，分享感动！虽然老部队营房没了，但老战友铸军魂之根基血脉精神永在，为您点赞！

　　卫生队老营房坐落在团部大院的西北角，共有三排营房，每排有十五间房屋，三排房屋中间由过道相连。

△图为1981年卫生队战友集体在老营房前合影，前排左起石国柱、潘云祥、陈建国、王新忠，第二排左起戴阿财、杜广亮、陈志斌、刘勇、钱樟明，第三排左起赖敏勤、陆一春、丁生根、王政木、张阳福、贺小伟。

　　最南面一排房屋是卫生班、炊事班、卫勤人员和军医宿舍以及军械被服库房。房屋前中间广场有砖彻的圆形花坛，花坛里栽种一颗雪松和一圈冬青，花坛西南面是四大间食堂用房，东南面是两间车库用房，花坛向南直通一条大路，大路两边分别是通讯连和特务连驻地。卫生队食堂分病号灶和普通灶，南面由通讯连和特务连鱼塘分别隔断并与之食堂遥望，食堂与卫生班宿舍由水泥小路相连，沿小路两侧栽种有冬青罐木和梧桐树，路西边有一排洗水池，供饭后洗漱用。

△图为吴运伟（左）与方宇平（右）在卫生队老营房前合影。

　　中间一排房屋是病房、医护值班室和库房及会议室。北面一排是药房、化验室、X光室、门诊室和手术室。

△图为卫生队战友在老营房救护车库房前合影。前排左起邱谷、方宇平、潘云祥、彭者贤，后排左起张友泉、陈桦、赖敏勤、张阳福、楼建民、乐永汉。

　　卫生队营房西侧是队的一片蔬菜地，东侧有一块藕塘、二间猪圈和一个公共厕所，东南角是队的干部随军家属蔬菜地，常见陈队长、丁队长、刘指导员、顾军医、房军医及家属在菜地里忙碌且欢快悠闲的身影。

△图为石国柱在卫生队老营房过道和藕塘边的留影。

　　我从八二年在这爿老营房生活了四年，留下了一些片断记忆。

　　八二年春节过后，我从步兵一连集训的马陵山靶场驻地，拿着连部开的介绍信，乘军用卡车来到卫生队，向陈队长报告，准备转开介绍信到师卫训队集训，陈队长眯缝着眼说：“你，还有团的其他几位，留下来，我们自己培训。”原本一连镇江籍的卫生员跟我谈过：“自己今年要退伍了，等你卫训队集训回来接任。”我有点茫然。

△图为卫生队队长陈志斌（中）、副队长闫本玉（右）、副指导员王新忠（左）临战训练驻地德厚中学花坛前合影。

　　接下来同年入伍的浙江籍的张德富、乐永汉，上海籍的唐朱旗、早一年兵江苏籍的方宇平从基层连队调入卫生队，一起参加团卫生员培训。在会议室陈队长作了培训开班动员讲话，要求学员珍惜机会，集中精力，学好本领，尽早上岗。已有4年兵龄江西籍老卫生员陈桦、调剂员贺小伟分别主讲人体解剖及救护药理基本知识，化验员屈国庆讲了化验生理指标知识，卫生班长张阳福实践操作静脉穿刺、注射、创伤治疗及值班医嘱病历书写等方面内容，我们几个学员互相进行静脉穿刺，扎止血带、轻拍手臂找静脉、涂碘酒棉球消毒、再用酒精棉球脱碘、查验吊针输液管排气、稳准扎针、医用胶带固定针头，几乎都一针见血，挂水成功。

△图为卫生队卫生班战友临战训练驻地德厚中学操场合影，前排左起乐永汉、钱建伟、张阳福、张德富、唐朱旗、方宇平，后排左起张先琳、揭炳南、王振华、李明辉、王常生、梅金荣、赵国连、王国庆。

　　经过近一个月的理论学习和实践操作培训，乐永汉分到调剂员岗位，我与其他4人当了卫生员，走上门诊护理、病房值班、手术助理岗位。

　　记得第一次来到卫生队老营房，还是八一年底部队组织新兵复查体检时。如今从基层连队调入卫生队走上卫生员岗位，工作生活在卫生队老营房，有点恍然如梦，这里高强度的军事训练少了，专精勤的医疗护理要求高了。

△图为笔者（右）与吴运伟（左）临战训练驻地德厚中学操场合影。

　　门诊护理。 有次在门诊护理室值班，为一名足底患鸡眼的战士做手术，局麻后用手术刀沿鸡眼划圈，然后中间十字切开，瞬间血流不止，一时不知所措，慌了神，赶紧跑到宿舍找到张阳福班长，张班长来到后，先用止血钳止血，然后用手术刀切除鸡眼茧，敷上止血粉，纱布包扎，三下五除二搞定。张班长不愧在全师医疗护理静脉穿刺竞赛中拔得头筹。

　　通讯连老乡战友叶桂安左耳道毛发倒长，影响听力，帮其找值班王祖同军医主刀，根治疾患。叶桂安随部队参加老山作战，因生死线上通讯保障突出荣立一等功，那是后话。

　　106团三机连战友刘凤祥，随连队来到我部归昌农场参加夏季抢收抢种，腿上患有疮疡，已经溃脓，遇到我老乡为他挑脓治伤，心理踏实。

△图为沈一才司务长升级离开卫生队老营房前战友合影，前排左起孙鲁旭、沈一才、方贤平，后排左起王德友、吴运伟、戴阿才、赖敏勤。

　　重炮连老乡战友龙如月右小腿训练时碰擦伤，伤口难以愈合，隔三差五就来卫生队找我老乡战友为他换药，内心温暖。

△图为1980年卫生班战友在卫生队老营房前合影，前排左起石国柱、倪慧健、王新贵、戴茶勇、王新忠，后排左起贺小伟、余培开、陈建国、翁红林、钱樟明、陈桦。

　　病房值班。平时住院战士以包皮环切、汗腺切除、急性阑尾炎、疥疮等患者居多，偶有醉酒者。有次遇到死里逃生在卫生队暂时休养的重残战士胡映芳，他八零年从浙江遂昌入伍，次年夏秋之交在靶场打靶，他负责报靶时，误被重机枪子弹从肩部贯通，军区大医院将他从死神手中救回，现在回到老部队待处理，几乎瘫痪在床，他时常躺在病床上看书，我同情他的遭遇，有空就与他攀谈，他在转到地方疗养所前将一本《数学复习资料》送给我，略有伤感地说：“这本书我用不上了，你留着用吧。”后来，他转到杭州疗养院终生疗养。

　　八二年底，厚道本分的老文书杨国旗退役，我顶上了文书兼军械员岗位。八三年开春参加了全团文书军械员报道员集中培训。副队长丁生根鼓励我复习考军校干个化验员，我当了“逃兵”，只想干好当下岗位上的活。

　　办好黑板报。利用营房过道两块黑板宣传阵地，不定期开展时事政治、防病治病、生活小常识等方面宣传。有次结合防止资产阶级自由化形势宣传，在整面黑板上镂空写了《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旗帜奋勇前进！》大字标语，这句话是当时《解放军画报》题头上的，刘勇指导员看见后，对我严肃指出：“卫生队黑板报宣传，不能简单一句口号，应付了事，要有卫生特色宣传内容。”当即揩除重新找宣传资料制作黑板报。平时我注意收集报纸上的花边题图，在黑板报上加以引用，丰富版面内容，增加版面的视觉效果。

△图为刘勇指导员与儿子刘志华在卫生队老营房花坛前合影。

　　制作幻灯片。夏季为了防止肠道传染病和防疫卫生宣传，通常晚凉在看电影前，都要放幻灯片对全团官兵进行宣传。制作幻灯片是跟电影组同年兵安徽淮南籍战友史斌学做的，自己先在一小块长方形玻璃片涂上白黄混合广告色，凉干后再用专用笔刻写宣传内容，字体端庄工整，幻灯片字幕一张张打到银幕上后，陈队长拿起话筒，高声朗读宣讲，陈队长声音宏亮，有时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打造军人之家。八三年下半年按照建好军人之家规范管理要求，卫生队将门诊、住院、食堂卫生等各项管理制度和规则，统一制作镜框上墙，镜框在新沂县城采购30多面，张阳福班长推荐老乡战友三营部代理书记柳心火，具有美工书法专长的柳书记抽空来卫生队邦忙近一个月，在硬板纸上用毛笔书写内容，粘贴刻好的标题，装裱上框，我全面配合协助，从中学到用绒面纸刻标题字、吹塑纸衬底和纸上勾边刷广告色、装框上墙等一系列美工实用知识。

　　在食堂军人之家宣传栏，我将一漫画家在解放军报上登载的一幅《卒子赞》漫画放大绘上墙，又將《八骏图》用钢笔线条构画成小幅画，装裱蓝色白点边框上墙，增添军人之家宣传氛围，受到战友们的喜爱。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军旅岁月，尽在弹指一挥间，一晃离开老营房三十多个年头了，再回首，仿佛就在昨天。

　　忘不了，卫生队与郯城县人民医院军地共建，医卫人员实习交流，传下一段段共商共建共享的佳话。闫本玉副队长主刀，高志先军医等战友们全力配合，成功为驻地一老妪施行乳腺肿瘤切除手术，突破基层卫生队上腹部手术动不了的魔咒，得到地方百姓的赞誉。

△图为参加2.11战斗107团卫生队驻马店战地救护分队战友合影，前排左起钱建伟、方宇平、张阳福、王常生、赵国连，第二排左起姜福明、王祖同、高志先、吴运伟、李永宽，后排左起王国庆、缪祝平、张朋明、揭炳南、王功林、闫本玉。

　　忘不了，卫生队唯一女军医陆奕在家因意外摔倒颅脑着地，急送卫生队抢救，尽管采取了气管切开、心肺复苏等抢救措施，还是回天乏力，战友们为她芳华岁月突然离世作最后的道别时，无不眼噙泪花，扼腕叹息。

　　忘不了，早上起床号吹响，战友们集体出操，张班长“一二一”口令伴随着“笃笃笃”脚步声在空旷的田野里激荡。

夏日黄昏，战友们在田地里耕翻、点种、浇水、施肥、嘻笑忙碌，全身充满了活力。炊事班老班长王德友从鱼塘边沟渠里钓上来一条几斤重的老黄鳝，当晚焖长煨美餐一顿的情景历历在目。

　　春暖乍寒之际，时任副指导员王新忠叫上文书我、炊事班长张朋明、炊事员缪祝平、李国军等乘敞蓬卡车到新沂火车站乐呵呵拉煤、冻瑟瑟坐车的情景时时浮现。

△图为炊事班战友云南前线参战卫生队上坝驻地帐篷前合影，前排左起缪祝平、张朋明、王国庆，后排左起张伟堂、李国军、沈仲良。

　　更忘不了，战友们写下血书，全团誓师动员会后，从老营房上车，随部队赴云南边防前线参加老山、八里河东山对越防御作战，圆满完成卫勤保障任务，一个个毫发无损，安全凯旋。

△图为卫生班战友云南前线参战卫生队上坝驻地帐篷前合影，前排左起乐永汉、钱建伟、唐朱旗、李明辉、赵国连，后排左起方宇平、梅金荣、王常生、王振华、揭炳南、张阳福、王国庆。

　　曾经的一连老乡战友顾宏祥参战回营房后，找我想到连云港转转，帮他请当日值班军医顾志宽开了转诊一四九医院处方，凭处方出具盖有卫生队印章的转诊介绍信，老乡战友顺道上了趟花果山。

△图为1986年5月卫生队即将随部队驻防徐州，离开老营房前战友集体合影。

　　老营房片断记忆还有很多很多。我想，只要心中有诗意，岁月不曾老，未来的路上，心若向暖，安之若素。

△图为笔者云南前线参战卫生队上坝驻地留影，背景“两山”——老山、八里河东山。 唐朱旗 摄

　　文中涉及到的老战友队长陈志斌、指导员刘勇、调剂员贺小伟、卫生员陈桦等虽已驾鹤仙逝，但战友情一生情，没齿难忘，永远活在战友心中，祈祷天堂战友一切安好！

由于时间久远，片断记忆难免有误和不周，望战友海涵！

（2022年4月26日）

文字 王 功 林

图片 感谢老战友王新忠、吴运伟、张阳福、石国柱、赖敏勤、房福才（丛建梅）、揭炳南等提供拍摄的照片。

编辑 王 功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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