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烟火钟岚里(4)

伍 看

<p class="ql-block"> 美 丽 的 妈 妈 们 </p><p class="ql-block"> 之知性女性的娴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是母亲,人之共情。 那么多年,我们被父亲们的成名成家所炫目。却忽视了仪表端庄步履匆匆的妈妈们。 </p><p class="ql-block"> 不经意中,细数四十九户的女主人中,具有大学学历的有十四位。尤为浪漫美好的是,有五位是与大学同班同学结为伉俪,白头偕老的。 </p> <p class="ql-block">  旧中国,年轻女子能上大学,用凤毛麟角比喻,不为过吧。我想,只有在那恬静的高等学府里,或是那高墙深院里的科研机构,才能见到她们的身影吧。</p><p class="ql-block"> 不曾想到,那不大的院落,不到五十户的人家,竟然汇集着那么多知性女性。这份迟到的意外惊喜,让我对钟岚里又平添了几分敬意几分眷恋。</p><p class="ql-block"> 她们不显山不显水,平淡无奇的背后,却隐含着蓬勃而聪慧的力量,她们敬业勤奋,术业精湛, 贤惠持家 温文娴雅。不失为钟岚里的一道风景线。</p> <p class="ql-block"> ( 这是我的出生地 )</p><p class="ql-block"> 先说产科医生程育和。程阿姨是胸外科专家吴公良医生的夫人,他俩是同班同学,1934年毕业于原北平大学医学院。</p><p class="ql-block"> 程阿姨比第一代产科医学家林巧稚与何碧辉,低了几届,但能在1937年发表论文,作为中国现代第一代产科医生,应该当之无愧。</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前的某天,我在她家附近玩耍,巧遇程阿姨下班回家,她认出了我,张开双臂拦着,好像不让我通过似的,笑眯眯的眼神透出慈爱光芒。</p><p class="ql-block"> 干嘛挡着我呢?回家后我问了我妈,妈笑了起来,说道,你是她接生的哦! </p><p class="ql-block"> 敬爱的程阿姨,我是多么想再看看您的笑容,那怕是照片也行。但我未能如愿。只能在这里,向您轻轻地述说,您是我人生遇见的第一人。能由您亲手接我来到人间,乃是我的莫大荣幸!</p> <p class="ql-block"> ( 医院管理专家 陈嘉政教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接着说陈嘉政医生。陈阿姨1943年毕业于中正医学院。</p><p class="ql-block"> 陈阿姨留给我的依稀朦胧印象,既短促又经久。短促是她匆匆路过的步履。经久难忘的是她那讲究入时的衣着,端庄优雅的神态。陈阿姨不仅是妇科专家,而且是医院管理行家,在一众的妈妈们中,可谓独树一帜。</p> <p class="ql-block">  新中国成立后,陈阿姨就长期担任南京市妇幼保健院的领导管理工作。也是政府外事部门的常客。1950年代随团出访匈牙利、波兰等国,1984年作为中国代表团成员出席在日内瓦召开的世界卫生组织的国际会议。</p><p class="ql-block"> 一天下午,正在玩耍的孩子们,忽闻有人高喊道,外国人到钟岚里啦!孩子们疾步循声而去。果然,一大群身材高大五颜六色的男客女宾,浅黑肤色,长裙头巾,像一团五彩云层,占满了过道。仔细看去,外宾们簇拥着陈阿姨,侧着头倾听着陈阿姨说话。事后才知道是东南亚某国的一个卫生访问团。</p><p class="ql-block"> 光鲜的陈阿姨一回到家里,衣服换了,围裙围着,立刻就变成忙碌的主妇。儿子们的眼中,从厨房做饭到全家卫生,妈妈总是不知疲倦地忙碌着。</p><p class="ql-block"> 令儿子揪心的是1950年代的一个寒冬 ,漫天大雪飘舞在漆黑的夜幕中。半夜里突然传来门房间老张的喊话,“陈院长,医院来电,有急症,要你去!”</p><p class="ql-block"> 夜深了,公交停运了,陈阿姨只能撑着伞踏着雪,借着路灯,在寂静的夜里,独自走向莫愁路的妇幼保健院。</p> <p class="ql-block"> (吴桂兰医生毕业照)</p><p class="ql-block"> 吴桂兰医生,是8号陈家妈妈。1920年出生于福建古田一个农家。于1946年毕业于国立中正医学院。</p><p class="ql-block"> 新中国成立后,吴阿姨就一直在军区总院儿科任副主任医师。文革中的1967年调汤山83医院,在一个原属干部疗养性质的医院里,新开设了儿科业务,填补了医院对外诊治的空白。</p><p class="ql-block"> 1970年响应国家建设“大三线”号召,陈阿姨与全国各地不同科别专家们一起,举家迁到四川广元四机部属410医院,白手起家,短短几年,一座综合性医院在川东北地区冒尖,百公里外的邻省患者慕名而来。吴阿姨主持的儿科,更是为医院的声誉锦上添花。</p><p class="ql-block"> 后又调往四川绵阳的404医院,任医务处主任。担负起全院各科室的诊疗与科研统筹与协调,直至退休。</p><p class="ql-block"> 温柔外表下的吴阿姨,如同一头拓荒牛,刚毅不拔的韧性,专注求精的职业精神,迎接一个个挑战,跨过一道道坎,开辟一个个人生新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儿时记忆中,钟岚里妈妈们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不多,周阿姨高挑的个子,骑着一辆高高的精致女车,在巷道里缓缓飘过。洒脱的发型,白皙的脸庞,晶净的眼镜,不由地引来了孩子们的“注目礼”。</p><p class="ql-block"> 周阿姨于1922年生于上海一个殷实人家,当律师的父亲英年早逝。在母亲的鼎力支持下,周阿姨考入上海国立医学院(现为复旦大学医学院),毕业后进南京国民政府中央医院任妇产科医生。</p><p class="ql-block"> 自1950年代中后期,周阿姨由南京军区总医院调解放军八二医院。在著名妇科专家何碧辉的指导下,她成为早先实施宫颈癌的放射治疗(镭锭)的一线医生。</p><p class="ql-block"> 由于初始条件简陋以及防护措施不足,在治愈了不少病人的同时,自己不幸染上放射病。于1962年被确诊为骨髓造血功能伤害导致白细胞很低。</p><p class="ql-block"> 按医嘱,周阿姨只能上半班,但她常坚持全天上班。看门诊,做实验,写论文。最终因职业病,倒在自己钟爱的职业岗位上。1990年底离世。享年68岁。</p> <p class="ql-block"> ( 1950年代的张贵陵医生)</p><p class="ql-block"> 张贵陵阿姨是我家门对门邻居,是看着我长大的邻家妈妈。张阿姨于1948年毕业于私立辽宁医学院,获医学士学位。</p><p class="ql-block"> 1967年4月下旬的那晚,是我在南京的最后一个晚上。家中一切收拾停当,我只能打地铺,睡在一楼客厅拥挤堆放的行李旁。</p><p class="ql-block"> 很晚了。我已钻进被窝。有人到访。我已避让不及,只得闭上眼睛佯睡。</p><p class="ql-block"> 听声音是张阿姨,我妈妈接待。俩人站立着说了一些道别话后,话题一转,只听张阿姨说,我家儿子,这段时间跟着你家小弟一起,有了榜样,学了许多, 让我们省心多了。</p><p class="ql-block"> 在表扬我呢,我心暖暖的,佯睡的眼皮是不是在颤动,但愿张阿姨没看出来吧。</p><p class="ql-block"> 张阿姨的轻轻数语,却重重拍击我心,是长辈对我的鼓励和临别赠言吧。</p> <p class="ql-block"> ( 1950年代的蒋音医生 )</p><p class="ql-block"> 蒋音阿姨今年已九十五岁,是钟岚里仍健在的长辈之一。她的传奇般经历,在钟岚里的妈妈们中,绝无仅有。</p><p class="ql-block"> 1944年,十七岁的蒋阿姨,在长辈支持下,告别了优渥家庭,参加新四军当上战地卫生员,冒枪林弹雨,常出没火线。一次在去前线途中,被敌机发现,先后二次低空扫射,同去的一战友不幸当场牺牲,子弹从蒋阿姨胳膊上擦过,至今留着长长的伤疤。</p><p class="ql-block"> 新中国成立后,25岁的蒋阿姨被选送华东军区人民医学院(现海军军医大学)。五年的专业深造,蒋阿姨从一个卫生员成长为合格的医生。1957年大学毕业后回到南京,一直在部队医院工作。1970年在国家建设“大三线“的热潮中,作为南京军区选中的专家,支援四川广元四机部所属410医院。1976年调回南京儿童医院工作。</p><p class="ql-block"> 现在子女的照料下,儿孙绕膝,安享晚年。</p> <p class="ql-block">(耳鼻喉科副主任医师 赵嘉芳在手术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