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程桥

京日

鹏程桥

蜀江流经万载，便得名锦江，也叫龙河。在县城往东北千米处，有一古桥横跨江面，名曰鹏程桥，桥高近九米，桥长约百米，四墩五拱，由粗料石与灰浆粘合而成，史料记载由辛姓名卒者捐建，始建于乾隆16年，距今已271年。

鹏程桥高大雄伟，两岸景色优美。远处山峦叠翠，近处良田阡陌。春耕时节，细雨蒙蒙，农夫耕作，披簑戴笠，赶牛翻地，吆喝声起；成群鸟儿，上下翻飞，叽叽喳喳，觅食正欢。如是夕阳西下，霞光晚照，村落隐隐，炊烟袅袅，人声狗吠，交相辉映。更有一番风情。

寻古追迹，在未修鹏程桥之前，这里便是万载著名的古八景之一“龙河晚渡”。当时东西两岸往来凭借渡船过河，每当烟雨濛濛，或是夕阳斜照，别有一番景色。前人多有题咏，择一首欣赏：“夕阳斜映绿杨红，唤渡人来认短篷。一棹水痕城廊外，半江烟景画图中。”

少年时期的我，便喜欢鹏程桥，但不是喜欢赏景，而是喜欢戏水。那时的龙河水，清澈见底，岸边的细沙软绵绵的，脚踩在上面非常舒服。炎热的夏天，便有成群少年青年躺在沙滩上或泡在河水里。我小时候玩皮，尤其喜欢玩水，每天下午放学后，背着书包便往河边跑，为了躲着母亲的搜寻，我总是每天变换着洗冷水澡的地点，让母亲找不着。在双虹桥，新桥下，船厂下等多个洗澡点，我最喜欢的还是鹏程桥，因为这里的水面宽阔，深水区不多，适合游泳。文革时期，在鹏程桥上搭建了一条引水灌溉渡槽（文革中叫万载的红旗渠），我们一群小孩，天不怕地不怕，攀爬在渡槽上，纵身跳入水中，那叫一个刺激开心。现在想来还有些许后怕，因为那高度远超出了十米跳台的高度，万一有个闪失，也许就不在人世间了。

成年以后，我经常独自一人来到鹏程桥，呆上一二个小时，但再也不是玩水了。站在鹏程桥上，观赏两岸风景，吸吮泥土芳香，寻找美的灵感，读懂美的诗意。尤其是在工作和生活中，心有不顺，碰到挫折，也会情不自禁地来到鹏程桥，有时白天，亦或晚上，呆上一二个小时，看看风景，吹吹晚风，顿觉心旷神怡，烦恼全消。

女儿与鹏程桥有缘，是在高考的那一年。

高考那年，女儿16岁，由于长期应试教育的超负荷，使年龄尚小的女儿难以承受压力，临阵退却，提出罢考。高考前三天，学校放假，由考生在家复习备考。面对女儿强烈情绪，我不能硬逼着来，我和颜悦色地对女儿说：“放假这三天，我们什么书也不看，不想考试的事，尽情的玩。”于是我骑摩托车带着女儿在县城附近尽情地玩了三天，电视塔、师背巷、衙背山，县城内所有的小巷子都走了个遍。女儿虽在万载长大，由于活动区域小，有很多地方还真是没有去过。最后一天便到了九狮拜象，狮岩和鹏程桥。在鹏程桥上，女儿开心极了，呼吸着清新空气，欣赏着田园风光，卸下了包袱，性情豁然开朗了起来。女儿问我：“在万载还有这么好的田园风光，还有座这么古老的桥，这桥叫什么名字？”，我欣然大声的说道：“叫鹏程桥，鹏程万里，始于足下”。女儿似乎明白了我说的意思。

第二天，女儿轻松迎考，在接下来的三天考试里，所有家人都没有提过考试二字，更不问考得如何。发榜时，女儿考过了一本线，一块石头落地，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大学四年一恍就过去，大学毕业，对每个大学生来说就像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如何决策或许影响到一生。女儿毕业，是选择就业还是考研，我与女儿的意见相悖，那年我所在的单位还可照顾家属子女，就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所以我主张早就业，但女儿执意继续考研，为此，我们之间的意见相持不下。有天傍晚，我心情还好，便邀女儿去鹏程桥散散步，实则想跟女儿再长谈一次。但女儿志向已定，我也就不再偏执了。但嘱咐的话还是要说几句，我对女儿说：“作为父亲，能力有限，在女儿人生之路的决择上，我能关照得到的可能就只有这一次了，如选择放弃，今后的路就只有你自己走了。”女儿说：“我知道。”

那晚，皓月当空，微风习习。站在鹏程桥上，探讨女儿的前程并作出决策，似乎有点玄幻。我忽然想起一句古诗：“鹏程万里前程远，鹰击长空志向高”。女儿既然有主见和志向，我何不放手一搏呢？最终，女儿还是实现了她的夙愿。

鹏程桥，一座名字很吉祥的桥，一座能带来好运的桥。

2022.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