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孩子”带给我的温馨时光

老纳爱花

　　半个多月前，我家跑来了一只猫。它在我家门口盘桓不去，起初我并没想收养它，看到它，便立马拍照传小区群里，便于失主认领。

之所以判定它是一只家猫，源于它精致的外在:首先，它非常干净；其次，它被照顾得很好。它还是一只颜值挺高的猫:黑白花色，分布得十分得当，眼部以上及尾巴为黑色，油光发亮；以下及四肢毛色雪白。琥珀色的眼睛，眼神温和平静。脖颈中间有浅浅的项圈留下的痕迹。我一摸它，它便呼噜着伏身过来。它的漂亮、可爱、乖巧，让我对它有了些许好感。

　　两天过去了，群里没人回复。而它走了又来。

终于，在一天下班回到家时，我察觉到家中的气氛有些异样。孩子和先生都笑眯眯的，可我还是看出了他俩掩饰不住的心虚。果不其然，扭头便看见那个黑白毛色的小家伙正泰然自若地摊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只一瞬间，它那种心无芥蒂的放松和信任便打动了我。我一边虚张声势地表示对他们这种惯犯的行为的愤怒与对收养它的反对，一边走近仔细观察并逗弄它。它应该不是小宝宝了，因为它的犬牙有缺损，脚掌硬梆梆的，没有婴儿那种柔软和粉红，还是一只男猫宝宝。我心里又生出了一丝退却。可就在我伸手抚摸它时，它立马发出惬意的呼噜声，并配合地保持我摆弄它的姿势。顿时，它的随遇而安及骨子里的对人亲近，让我坚定了收养它的念头。给它洗澡、吹干时，它习惯又配合，不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猫一样反抗、恐惧，这无形中又增加了我对它的好感。

　　随着一天天的相处，我越来越喜欢它。它对人很亲密，很粘人，又不过分地让人生厌。我们在它的视力范围，它便很安心地或玩或睡。晚上我们进卧室，它会在听到动静时便喵呜几声，开始声音中含着躁动，音色很粗，就像山谷中松涛的呜咽。及至寻到了门缝，得到了我们的回应，那叫声便温柔婉转了许多，音量也低了不少。我们在沙发上看电视，它便躺在几米开外睡大觉。除非你把它抓过来，才会贴着你。如果你把它强行抱在怀里，它便紧闭双眼僵硬地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然后再寻机敏捷地跑开，依旧回惯常的地方睡觉。早上，我上早自习，它很兴奋地在我脚边走来走去，用尾巴轻触我的腿或直接躺到地上，引诱我去逗弄它。它很聪明，从不随地大小便，用盆装上沙土，它便知道，那就是它的卫生间。

它很安静，很喜欢睡觉，一直不怎么叫唤。门开着也不往外跑，顶多会坐在窗前往外张望。这种安静无形中又给它加分不少。

　　我叫它“毛孩子”，儿子执意要叫它“维生素”――这称呼源自它有趣的吃东西的习惯。我也是在偶然之中发现这家伙居然爱吃拌黄瓜!而炒熟的芹菜、蒜苔、洋葱，它也吃得津津有味，面条中掺杂的生菜梗更是让它咀嚼出了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投喂几次后，我发现每次它总把洋葱剩在最后。它对炒蛋兴趣不大，爱喝粥，并且超爱喝牛奶。

它最可贵的表现便是从不在我们吃饭时拼了老命地讨食，见到好吃的也不会狂放不羁，围追堵截，而是静静地蹲在餐椅上等着投喂。吃东西很矜持，先是仔细嗅闻，然后再小口小口地吃。做为一个男猫宝宝，它的吃相十分文雅，即使是吃肉，也不狼吞虎咽，不发出很受用的喵呜声，更不会穷凶极恶地抢食、护食。它的食谱很广，几乎什么都吃，不爱吃的就浅尝辄止。这般自持、自尊及好养活的特性，让我先生也非常喜欢它。

　　它来之后，我们的生活又多了一项娱乐，那便是和它玩耍。它睡觉时，你摸摸它，它便呼噜呼噜地给你念经，告诉你世间唯有睡觉是一大乐事。或是翻来翻去，伸出爪子抱住你的手，用后腿踢蹬，牙齿轻轻地啃咬。它几乎从不伸出爪钩，更不大力咬人。偶尔我被咬疼了训斥它，它便闭上眼僵硬地保持一个姿势装死，它这怂样让我每每忍俊不禁，也让我从心底越发喜欢它。日常总喜欢摸摸它的小鼻头，或把它抱在怀里嗅闻它身上独特的气息。

　　有一次，它不小心把我儿子的眼皮挂流血了，儿子哭着说:“臭猫，从今天起我便与你有了深仇大恨，以后再不理你了!哼!”我便也上去教训它，打它屁股并把它关在门外。可刚刚几分钟，儿子便心软妥协了，于是我在他的求情与毛孩子的认错声中打开了门，它便一溜烟地蹿进来，又没事猫一样该干啥干啥。

说实话，它的知轻重、懂进退，让我心生欢喜，但我终究还是高估了它的忠诚度。

　　一个周日，儿子和先生回了老家。我像往常一样逗弄它，就在我低头的瞬间，只觉得唇上刺痛，一摸，流血了。我立马联想到儿子被它误伤的情形，顿时火从心头起。边打它的猫脸和屁股，边教训它:“老子对你这样好，你还抓伤我!你有没有良心？!”还把血抹在它的鼻头以示后果严重。它闭着眼惊慌闪躲，我仍不罢休，将它抓起来丢到门外:“我们不要你了!”随后听它在门外哀号，我硬起心肠不开门。回想起它误打误撞到我家的情形，盘桓很久不去，听见开门便从楼梯上下来表示亲近。想它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这个都把它当宝贝的家，想着这次关它时间久一点，让它好好长长记性 。

不记得过了多久，我察觉门外没了动静，打开门，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守在门口，更没有一溜烟蹿回屋――它不见了!我心里闪过一阵慌乱，但仍坚信它会回来。我朝楼梯敷衍地叫了几声，见无回应，便回屋了。如是几次，我心里越来越不安，后悔的感觉也一点一点漫上来。可是我觉得它一定还会回来。中午，我在小区及地下车库小范围潦草地找了一遍，仍是没见它的踪影。直到夜幕降临，直到华灯璀璨，直到儿子和先生回来。

　　儿子一进门便急切地问:“毛孩子呢？”“它把我抓伤了……丢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我话未说完，儿子便哇一声大哭起来，泪水小河般顺着他的脸颊流淌，我很自责，便自嘲说:“你是心疼我吗？”他有点恼恨地瞥我一眼，仍半躺在沙发上大哭。我百般解释并指责他:“你光顾心疼猫了，也不看看妈妈被伤成了啥样？”先生凑上来说:“好长一道伤，要不要打狂犬疫苗？”这一闹腾，儿子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

安顿好儿子，我和先生在小区及地下车库细细找了一遍，仍是没有。第一次将小区的地下车库走了一遍，我越发懊悔我的轻率:道路四通八达，电梯、步梯通向不同的楼号及单元，它可去的地方实在太多。

夜里，我俩都没睡好，三番五次开门查看，仍是没有它的踪影。

就在我以为与它的缘分仅此而已时，翌日早起的先生朝我大叫:“快换衣服!它就在楼门口，进不来了!”我哪里还顾得上形象，睡衣拖鞋，一步便蹿进了电梯。以前被我屡屡称赞的电梯速度，今天让我格外恼火。我觉得迟了一秒它可能就不见了。打开楼门，迎面一幕让我兴奋又震惊:它正与一体型巨大的黄猫对峙。我叫它，它却跑开了。半个多月的相处，我相信它已认得我的声音。果不其然，我又叫它，它回头看我一眼，回应一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那只黄猫扑去。两只猫激烈地厮打在一起，仅仅几秒，那只黄猫便落了下风，翻滚一下，风速撤退了。我再叫它，这次它不走却也不再闪躲。我一把将它抱在怀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而它的眼神又变得迷离、平静、温顺，我这才知道，如此凶狠有实力的它，在与我们玩耍时要如何费力才能保证我们不被它的爪牙所伤，我想起它热乎乎的前脚掌牢牢抱着我的手，后脚掌用劲踢，而牙齿也只是象征性地碰在我的手上，兴起时，才会加大咬的力度，我一喊疼，它便立马松口，再用牙齿轻轻地碰――它一直是知道轻重的，而我只是把它当成了玩物，随意地逗弄、责打。

　　进了屋，它仍很平静，没有半点重返家门的狂喜，这儿嗅嗅那儿闻闻，又回它惯常待的地方睡觉去了。我有点失落，原来它一直这样安之若素，不沉稳的人是我。果然，谁最在乎，谁先输啊。

　　喜于它的回归，它的晚餐是香肠加牛奶。它大快朵颐，夜里也再没叫过，还在半夜饶有兴致地玩儿子的小玩具。我怕被再次吵醒，第一次让它进了卧室。睡得迷迷糊糊时察觉到它在身边，便摸摸它，它就呼噜呼噜念经给我听。三番五次，我和它都睡不安稳。它“喵喵喵”叫了几声，我明白它的意思，打开房门，它便立马走了出去。后半夜，人和猫相安无事。

早上起床，看见沙发上摊开手脚睡得香甜的毛孩子，我心里柔软又温暖。我很庆幸我遇上了它。是它，唤醒了我儿时对猫的狂热的喜爱；是它，让我克服了诸多的心理障碍，重新和一只猫建立了亲密关系。而它的信任、自持、聪明、懂轻重、知进退，更是让我明白，相处舒服的关系便是相互依恋、在视力可及的范围内互相陪伴而不受干扰 。

我很珍惜，也很享受这只毛孩子带给我的温馨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