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美丽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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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何洋2022年4月22日随笔乱画</p> 初见油画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娘发来了4月19日《商洛日报》的图片,我一眼就认出照片拍的是岭底老家。按照日期信息在网上顺利找到这张油画般的图片,迫不及待地在微信群中晒了晒,大家都说这地方“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商州方言中将婶子叫娘、叔叫大大,按排行次序,一般以“几娘”“几大”予以区分。四娘是我四大的媳妇,她话不多,为人实在,直言直语,干活麻利,厨艺不错。每次去四大家,刚落坐于客厅,四娘就会忙活着给我们做饭,有时还盆盆罐罐的装些自制的美食让回家带上。也会隔三差五地上我们家看望我父母,谝一谝身边闲传,倒一倒琐事苦水,每次来总没空手,要么自己做的凉粉,要么自己卤的肉,还有自制的辣椒酱。我那关中东府美食之乡的老婆对四娘的辣子酱总是念念不忘、评价很高,所以每回送来的辣椒酱都会被我们独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辈分的差异,四娘和我妈联系较多,很少与我直接联系。这次四娘通过微信给发给我的这张图片,想必她的内心也被幅美景而触动。点开图片我能一眼就认出岭底老家,只因我经常在卫星地图上寻找熟悉的地方,而且去年从杭州返回西安的航班经过岭底上空,我还在空中找到过家的位置。青山、红瓦、黄土、绿水……这青红黄绿的自然色,涂抹出油画般风景,谁不愿快快向朋友们炫耀和推荐一番?</p> 岭底的山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油画中的这个地方,自打我记事起就叫岭底。我习惯这样叫她,如叫小名一般亲近、具体。但在如今的地图和路标上很难再找到她这个小名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岭底的南面高高耸立着小有名气的戴云山,与戴云山相连的岭叫黄沙岭。如若在网上搜索黄沙岭,能搜出好多,因此这里专指商州的黄沙岭。黄沙岭向东北延伸,估计一直能连到洛南。沿着黄沙岭脚下的石鸠河走,我最远到过龙王庙,因为那是我婆的娘家,小时候去过几次,觉得很远,估计有三四十里。岭底的村名应该是因坐落于黄沙岭脚下而得名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岭底南面的戴云山,海拔1278.5米,是商州市区四周山岭中最高峻的一座,商洛电视台电视载波台即建于其上。山亦名“大云山”,“大”字,在此读dài,人或疑“戴”应为“大”的转音。商州谚语有“戴云山戴帽长工睡觉”的说法。《续修商县志稿》载:“自黄沙岭西迤至县治西北十五里起峰,曰戴云山,以‘欲雨先云’得名。”当地人俗称“搠刀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戴云山在群山中显得特别突兀起眼,山势不仅耸拔高峻,而且山上烟树杳茫,未雨先云,无论阴晴,望之如画。清代王时叙曾作诗:“戴云峰上有云浮,气象尊严镇一州。记得儿时登绝顶,连山浩荡似波流。”王时叙在首句说明了戴云山得名的来由后,紧接着就说它像庄重独立而又威严不可侵犯的武士一样,镇守在州城西北,护卫着城市的平安,从而成为商州城郊一道醒目亮丽的风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旧时戴云山又是商州城周的一处重要的游览胜地,山上曾建有玄帝庙,山后有戴云洞,为旧时躲避兵匪的地方。农历三月三举办有庙会,规模很是盛大。作为商州人,我也是刚刚在网上查到这些知识,有点汗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岭底西面、水库西岸叫河西,靠南平缓的坡地住着一两户我们自家人,门前有一片耕地,其余部分全是山,上山有零星的几条羊肠小道,曲里拐弯的沿山而上,大山另一头就不知道是啥样了。从地图上看山连着山,沟接着沟,卫星地图显示深绿一片,应该是被茂密的植被而覆盖。河西的山比较陡峭,记得过去还有人在山脚下种地,但过河的不便慢慢使“耕地”退化成了林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次晚上回老家,河滩烟雾缭绕,时不时传来剧烈的“钟声”,这都是岭底人自己发明的办法,据说河西深山中的野猪经常过河破坏庄稼,大家采用燃烧湿柴制造的烟雾、敲打公路栏杆的巨大声响驱赶野猪。生态的好转也会引来新的问题,有待人们的智慧予以解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岭底东北先是土塬,地势朝东北方向渐渐升高成山,如今被宁西铁路截成两半,铁路以东是坡地,以西横七竖八的盖满了小院。这边的坡地有厚厚的土层,这样的土不知是怎样形成的。沿坡上的小路而行能到柳浪、白沟、杨树底、椴树洼,山连山、梁连梁、一山高于一山。这些地名是我小时候去外婆家步行经过的地名。原来的小路,如今估计已深藏草木之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打我记事起,岭底周围满山的草木,每年还会有播种机从山上飞过。这些年封山育林,树苗已经成了耸立山间的大树。但据老人说,过去岭底周边的山光秃秃一片,就连做饭的柴火都要去几十里外的龙王庙肩扛担挑。我爷去世早,我奶类风湿缠身,一家大小七口家吃喝拉撒的重担全靠父亲和二大,一个十八岁一个十六岁的碎娃身上。兄弟俩担着重担步行至三四十里外的龙王庙借粮换粮,或从龙王庙担柴换钱补贴家用。谁想多少年后满坡架岭的树木枝稍到处都是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过去岭底估计人多地少,坡地浇灌难全靠天、肥料跟不上产量必然低下,人吃不饱。岭底光秃秃的山上连个白蒿、苜蓿之类的野菜都难找。父亲家碗里常常清汤寡水,吃糠咽菜都是好的,他们把苞谷芯磨碎搭补粮食来充饥。这光景过的比《平凡的世界》孙少平家还稀惶,这样经历使父亲格外珍惜粮食,每次父亲见两个孙子碗里的饭粒没吃净,可惜地唠叨半天,来一次忆苦思甜的谈话教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的岭底的坡地被种上了核桃、药材等经济作物,平缓的、离家近的耕地种少许粮食蔬菜自给自足;岭底人家的厨房烟囱不再冒烟,开始用起了电磁炉、煤气灶;柜里缸里白米白面未断,大鱼大肉时常有之。就这样,他们还会在门前院内种上果树蔬菜,增添劳动乐趣。</p> 岭底的水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岭底的山连着水,水绕着山,有山有水才让有了这幅山水美景。自然的雕琢和人工的打磨使其融为一体,水的点缀让这里有了灵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直不知我家门前这条河叫啥,因为它被水库二字所取代好多年。没修水库时叫啥没查过、也没问过,刚刚通过网上搜索,好不容易才看到这条流域的一点信息,“板桥河”应该是比较准确的名字。板桥河和石鸠河在此交汇向南奔流,与其他沟沟岔岔的水汇入商州城边的丹江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微信朋友圈晒了油画后,有朋友问这是水道河吗?水道河一个被遗忘二三十年的名字被提起,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仔细端详后叫出各自的小名一样激动。自从撤销了这里的乡政府后,这个名就慢慢退场。水道河的来源一定也与这里的河有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河边长大的人都与这条河打过交道,父亲小时候在河里玩水时突遇洪水,在大水中朝岸边夺命而逃;我婆曾经历过水漫岭底村,一觉醒来洪水已至炕边,也算是逃过一劫。就是这样的一条要命的河却滋养着两岸的生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3年,水利建设者在“仙娥溪”下方修起了大坝,将丹江拦腰截断,水位上升数十米,形成了人工湖,名曰“仙娥湖”。岭底村就在人工湖的最上游,我婆他们就成了库区移民,这里的人有去山外的,也有留守故土迁往半山腰的。我们家就属于后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仙娥湖是一个高雅的称号,岭底人叫它二龙山水库,简称水库。水库蓄水快满时,家门前一片汪洋,宽宽的水面波光粼粼,白鹭从水面掠过, 成群野鸭拍打翅膀在水面滑翔,水下的鱼自由自在地游……过去我婆在河西还有地,也有我们家的一棵柿子树,秋季夹柿子时要坐船过去,手摇着桨一时半会到不了对岸。记得小时候家人在树上夹柿子,我们几个小孩在船上玩,力小无技巧,船在原地打转不动,干着急没办法,好不容易才将船摇回到岸边,此后自己都不敢轻易去说自己会划船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水库退水后,几十年沟沟岔岔的沙土沉积于此,水冲刷形成一条弯曲的河,平静的河水也就刚过成人膝盖。过去过河要么趟水而过,要么走两三根木椽相并搭建的便桥。在这儿趟水过河,父亲教会了我顺水斜着过河的技巧,让我悟出顺势而为的内涵。这里便桥一直坚持与水相搏,大水冲了架,架了又冲,已记不清架了多少次,冲了多少回还在坚持。前些年,这里架起了一座通往河西的铁桥,让住在河西的记娃大大家过河方便了不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水对板桥河上游的沟沟岔岔年复一年的冲刷,在岭底水流变缓,泥沙在这里沉积,形成厚厚的一层沙土地。岭底人在靠岸边,较为高的地方开垦出平整的沙地,种一些种植周期较短的农作物。父亲在这里也种些洋芋、蒜苗、葱和绿叶蔬菜等等,来打发退休后闲不下的时光。岭底人原来还在河滩种包谷、小麦,可后来嫌划不来,大家又种起了西瓜,一到夏天三三两两的岭底人在路边摆摊卖起了瓜,边摘边卖补贴家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汛季,岭底的水快速将河西山崖上两三米高的白印重新覆盖,来不及抢收的庄稼和蔬菜,便成了水库草鱼的美食。过去有人在这里钓鱼,慢慢的开始炸鱼,还有段时间有人下药捕鱼……炸鱼使人伤残,下药使鱼越来越少,甚至野鸭白鹭都很少光临。前些年水库被两米高的铁网圈了起来,听说水库中养鱼的,中下游岸边的农家乐一一被清理,水库作为二级水源地被保护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次回家,站在露台向西南眺望水库,又看到了白鹭和野鸭的身影,夕阳斜射水面,又泛起片片麟光。</p> 岭底的路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岭底的山和水造就了岭底的路各式各样,难走的羊肠小道、尘土飞扬的沙土便道、通组达户的水泥路、宽阔免费的国道,笔直快速的高速公路,还有宁西铁路穿过老宅。各式各样的桥梁隧道在这里也可以看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根据光绪二十五年(1899)魏光焘编修的《陕西全省舆地图》记载,商州道路“其入鄂之道二,舟行由龙驹寨直达襄阳,陆行由镇安之上茅坪入湖北口之桃园沟,路小而险。入豫之道九:由紫荆关舟达淅川厅;由山阳之漫川关;商南之城墙娅、梳洗楼、赤地街,陆路亦达淅川;其铁佛寺与洛南之铁锁关、三要司,皆通卢氏,而洛南卢灵关又通阌乡。水路为南北通衢,余八道皆山径崎岖难行。其入(武)关之道二,驿站旧由汉中迂绕,现在铺递皆由境西取道蓝田,近捷过半”。足见商州古代道路之通达。故有“跨秦连陇,通巴湘而带虢略”之称。河南通路大体分南北两路。其中,由县治北行越黄沙岭经板桥铺—岔口铺—药子岭—洛南县城—三要司,为往潼关、阌乡、卢氏、灵宝之大道,这就是为北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鲁迅说过:“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路的变化往往是一个地方发展的具体体现。听说最早的去城里的路就是乡间小道而已,后来才有了能骑自行车、拉架子车的路,再到我最初印象中的沙石公路。原来经过岭底的公路沿河而走,商州北乡的人进城都会途经岭底,因为岭底位于北乡至城区直线上必经的一个点。记得以前经过二龙山水库的中上游还能寻到一些大路的痕迹,不知是不是通往县城的路。或许因修了水库,部分路被水淹没,水库岸边山势险峻,悬崖峭壁多,绕行较远又危险。自从黄沙岭多了条直入云霄的盘山巨龙,这条蜿蜒曲折的路就成了当时通往城区唯一的快捷大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七八十年代,岭底人进城要么步行,要么自行车。黄沙岭的盘山路拉长了岭底与城里的距离,让回趟岭底老家或进城办事成了一种奔波。黄沙岭北面有小路,行人可从小路上下,进城可先跨过石鸠河,沿着山沟而上,虽又窄又陡的小路爬起来费劲,但节省时间。往往小路爬山者会在岭顶笑等一同出发的推车人。许久才见推车人沿着盘山公路最后一段斜坡,气喘吁吁地挪动脚步,准备发起这最后的200米冲刺。后来有人索性掂(借用“掂”字,与商州方言同音,意思同“扛”)着自行车走小路。也有人也会投机取巧,一手扶车、一手把着路过的卡车或拖拉机,省了力又省了时,但安全隐患随时有。盘山路弯多路急,安全事故也少不了,不少人也在这里丧命或重伤。虽然冬天这里有迷人的雪景,着急赶路的人看着光滑的路面,早就心惊肉跳心发慌,着急得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哪顾得上欣赏美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随着时间的推移,交通建设的加强,路上客运车辆渐渐增多,岭底人适应了搭车,车到招手、车停谈价,上车后20来分钟就进城了,这种便利使得黄沙岭大大小小的路很少再有人跨步丈量了。盘山路旁加了方墩,又换了标准的混凝土矮墙,让驾车者有了底气;路不段扩宽,居中加上了黄线,急坡有了减速带,急弯加装了凸镜,使得盘山路上行车更安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岭底过去的路是沙石路,勉强能会个车。晴天车辆驶过尘土飞扬,路人常常体会一把“望尘莫及”,吃一嘴土后,随口再骂两句发发牢骚。岭底公路旁的合作社,坐在高高的台基之上,购物如同登金銮殿,这里买到的商品总是带些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岭底这条路随着车流的碾压和多年的修修补补,路渐渐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高。1986年老家盖砖瓦房时,房子的台基要高出场和公路一人高,公路不断长个,没几年公路就撵上了砖瓦房台基高度。当时的公路设计仅仅考虑公路的排水,却忽略了对周边环境去水的影响,升高的公路成了阻挡排水的大坝。大雨中后坡雨水全都灌进我家院内,地基下沉、墙体开裂,成为名副其实的危房,不得不推倒重盖。经过父亲无数次申请、投诉直到307省道升级为242国道的工程中在我家附近增加了排水涵洞,这才解决了父亲的心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随着宁西铁路、铁路复线和沪陕高速的建设,门前这条路被一茬又一茬的工程车碾压得坑坑洼洼,每次工程过后则是这条路的脱胎换骨。307省道的沙石路到柏油路,再到划黄线的柏油路,如今成了十几米宽且划有非机动车道的国道,岭底人走在路边比过去安全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岭底公路的升高,合作社不再高高在上,被几轮人承包后的合作社最终还是卖了,破败的“金銮殿”也拆了。合作社一旁的咪咪商店慢慢红火起来,窗明几净,门口加了防尘帘,面积不大但货物应有尽有,满满当当。村里都叫商店主人“猫”,他也洋火地在商店设了自选货架,货有地方贮存,陈列也整齐了不少。商店门前的路硬化了、变宽了、车流增加了……从此路边店内的商品也少了过去的土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随着G242黄沙岭隧道通车,拉近了岭底与城区的距离。有句广告词“哪里有万达,哪里就是城市的中心”,从岭底开车沿着G242向南,过石鸠河的桥、穿过黄沙岭隧道,也算进入市区,总共不到10分钟就能将车停于万达的停车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便捷的交通使岭底正在发生翻天地覆质变,岭底的路边已经绿化,一开春路边的花草树木使这条路变得美不胜收。村边设了垃圾箱,定期打扫的入户水泥路,统一的新型厕所……改变着岭底的村容村貌。未来更多的变化值得岭底人去想,也值得我们期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幅油画中,能找到小时嬉戏的河水沙滩,穿行老宅的铁路,越来越宽的大道,父母省吃俭用铸造小院……这一片山、一方水和厚重的黄土刻录着我们岭底人嬉笑怒骂的记忆。铁路、高速公路、国道和通村达户的水泥路相互交织,展现着岭底从贫困到振兴的艰辛经纬,更是我们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的具体行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