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第六页

望荔枝

她的美天下唯我最知晓。从第一次瞧见她至此九年过去了，我已20多次地看见过她。但大多数时刻不是在马路上看着她的侧面转换成背影，便是在走廊，楼梯上匆忙地与她擦身而行。不知多少次地在纷乱拥挤的同学中和熙熙攘攘的上下学路上搜寻着她的身影，却从来没能够仔细地欣赏过她面庞的真正样子。 苦不知为何只要我和她一对上眼，她的魅力立刻锁住我的双眼不得动弹，而无法仔细地端详她美丽面颜。顷刻间多半的灵魂与感知便进入迷糊与幻觉的天间，剩余残存的灵魂勉强地支撑着自己的动作和神情。有时会对自己说：“别踉跄，别摇晃”。更不知多少个闭上双眼的夜晚白天，耽于冥想的我千方百计地搜寻她美丽的脸庞浮现，多么想长时间地对着她的脸，让我认真仔细地看看。然而这愿望从没有一次能实现，对她美貌的描写只能是大概的模仿。不知过了多少年我终于明白了。我尝受过醉酒的难受，醉烟的更难受，还有醉茶的极为难受。每一次的此时我都醉了，醉的如此的恍惚。如此的沉迷，如此的忘返。此生再也没寻找到如此可爱的脸。学徒满师后的每年我都有探亲的机会，每次我都希望带上她看看广袤的大地，壮美的河山。有一次来到了戈壁滩的最西边，一个叫玉门的小城，它坐落在祁连山脉边沿的山上。我顺着山谷的陡坡，下到寂静荒凉的谷底，在被亘古的雪山融水冲刷的一马平川上，在这个千百年来从无人迹踏过的纯洁处女地，用一根残枯的树枝在平整广阔的沙滩中央，背向东方庄重地写下了很大很大的，每个年轻人最向往，最期盼的语句。朝着头顶的白云呼喊着出自心扉的六个字：沈佩珍……山谷没有振动，没有回响。 （多年后我将这一情怀谱进了我首次叙述爱情故事的歌曲《白云飘到哪里去？》献给她，也献给看过这个故事的读友。此外我准备联系酷狗，将此曲永久无偿地馈送酷狗网。以还愿她，我们曾经的那一段最真挚难忘的初恋。） 不，不，我不能失去她，只要尚存一丝希望，还要坚定地迎上。 我开始写第二封信，其中的大意是；沈佩珍同学：您好！昨日我见到了你厂的来人，应该是支部的领导，他对我说，你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並问我，会不会因为没有达到目的，而对你做出不利的举动？我摇晃着头回答他“不，不”。我正在学习…… 我光明正大地写上她工作的厂名，唤着她的名字告诉她，“你的同学我没有退缩，”我仍注明了我的住址。我没有告诉她我正在学习音乐理论，也没告诉她我已尝试地报考过上海音乐学院的理论作曲系，这年此系在全国只招收二个名额，还没包括后门的引进。若如此写上，那很浮夸，先不说我有无这个能力与运气。即使我考入了上音，将这一喜讯告诉她，她需要等我五年！ 我只能寄托这封信传递我对她的执着，对她的思念！也是将沿续我与她命运的主动交付予她的意愿，让她选择我？或放弃我！我不喜欢使用华丽的辞藻，宁愿在行动上渐渐地向她“叙说”，我还将拿起笔…… 时间一晃来到了1980年的夏天，她业已年满24周岁。在一个貌似的傍晚，我鬼使神差地走出了临街的房门，毫无目的地站在街上沿向南面望去，和往常一样，稀少的人流穿梭在马路上，路边有人正在纳凉。我将眼睛落在了湖北路最南面的位置，那里一位1米75以上的男青年，年龄比我稍大，身材较我魁梧，我只能看见他的侧面和身上穿着的白衬衫，站在街上沿，脸朝向东边，他在等人？夏日的夜晚，热闹的十字路口，繁华的大街和电影院傍常有这种现象，在这个小路的丁字口上情人的约会这到少见。平静转身回屋后顺便看一看时间，手表的指针指在7时整，噢！这是个情侣约会的最佳时间，夏日的一小段时期里，夜晚7点天还很亮，但夜幕将以最快的速度淹没城市的轮廓。路灯，各种颜色的霓虹灯随即点亮。 突然我不知道为何变得极为的机警，伴着出乎自身本能之外的敏感，“这会不会是她将约会放在我家门口的边上”？我一抬脚回到了原处，看见这位男子，他的身子牢牢地保持着原样。我将目光移向他对面的同时，沈佩珍出现了。这时我没与她对眼，但能看见她脸上大部分的正面，她实在是太美了。在这20多米远的距离上，她眼晴看着近处的他，脚下加快了速度，她的面部充满着激情，又似乎在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是一张多么给予人希望的脸庞啊！她守时，不让对方多等候一分钟！虽然我心里极为地震惊，颤抖，还是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她一会。我看着她那张充满表演能力，又十分有戏的美丽漂亮的脸蛋。当她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我实在无法抵挡住这时的狂躁不安，心烦意乱，心痛气喘。疾步返回屋内，躺在床上，让自己平静一会。但是一幕一幕的过往无法遮掩地映在眼前。我在心里对她说：“虽然我万分地喜欢你，许配一个身份如此低下的我，而让你这鲜艳的花朵上附着着几片伤残的花瓣而残缺。这不是我的心愿，不是我的过错，我不愿离开你我初始的根基。也曾极为努力地争取初恋的我们拥有一个春暖时分的牵手相笑，但时光它不容我，众多的困难堵死了我向往你的隘口。”“虽不能永在一起，你已送我一程美好的回忆。愿你获得心仪的伴侣，更愿离别后的你长久地幸福”。 我没能将她留在身边，音乐却成了她的化身，载着她模糊的面容，溶入了我的灵魂，久远地倍伴着我，每当我沉浸在深情，优美，激情，伤悲的深处，音乐总会呼唤着她的名字，身影也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但她的脸我从来没能找见。此刻我再也控制不住多年思念她的情感，痛苦的泪水。我知道自己是喜爱音乐呢？还是更喜爱她？尽管如此，上帝从没将她醉人的珍贵面影浮现过我面前一次，大大方方的让我看一眼？我不知道该去问谁？为什么我们的相见总是那样的仓促和珍贵。教室里打乒乓球时，她怎么会突然地出现，留给我一秒钟的时间只让我一人看得见？医院的科室小门里，她的眼睛为何会二次固定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让我们重复地相见？夏日的夜晚指针为什么指在整7点？若是7点另1分，这情节就会中断！她又是多少次将约会定在这里，才能“请”我看得见？若只是这一次？那她一定是请上帝传神与我？而上帝也如此地照办？我至死不明白为什么每当我看着她的脸的时候，她都在看着我的脸？我的眼睛停留在她脸上多少时间，她的眼睛也停留在我脸上多少时间？她遮掩住少年时的以往，选择让行为替代她善良的箴言：“别再耽误了你的年华，这一页已成记忆，再不能是展望。”我与她是相见在人间还是天间？这多么像是一半在天间，一半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