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儿槐香的【苦累】记忆

砚楷诗书画

一院儿槐香的【苦累】记忆

文～砚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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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累累垂树的白。

老家五月，到处都是累累垂垂、白花花的一片，像是起了雾，落了雪，一阵风过，香气弥漫。槐花开的却让你感叹惊异，枝枝丫丫之间盛开地热烈，满树满枝都是，像是白色的暴乱挤满整个春天。一团团，一簇簇，像极了一个丰满的乡村女人，满树纷飞的蜜蜂完全吸引季节的眼睛。而当槐花落满地，不仅不使人感伤，反透出一种素朴之美。

客居异地多年，家乡老宅门前的古槐巨大的树盖遮半个庭院，鹅白色的小花被绿色的槐叶簇拥着，分外诱人。枝叶间早到的恣肆地展萼吐蕊，迟来的羞怯地半开半例，深处的不解风情地芳心犹抱，像初三夜的月牙儿……一簇簇雪白雪的绽放压的枝头微垂，在微风下摇曳，远远望去，别有一番风韵。

白色的槐花是其花季舞台上的主角，绿叶反倒成了配角。“万绿丛中一点红。”一朵花也是美的。更何况把整个季节的美攒到一块儿在你的眼前绽放，那是怎样的一种浩瀚的美呀？这满院儿的槐香恍乎间带我回到童年。儿时家贫，奶奶蒸的【槐花苦累】就成了我温暖的记忆。

【苦累～家乡对一种苦难年代的一种食物的俗称】那个时候粮食普遍不够吃，贴饼子瑙菜溜山药是一年四季的主粮，即使这样也吃不到年尾，所以槐花苦累就进入我们贫穷的日子。

记得在儿时奶奶家院子有棵大槐树，高大粗壮，树冠如盖，一到春夏整座院子都被染成了绿色。槐花满树、槐阴满地的景致，葱郁中不乏含蓄之美，白中泛绿的槐花密匝匝地绽放于绿叶间，与整棵树似乎浑然一体。

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摘槐花责无旁贷的落到我的肩上，放学后扔下书包就爬上树采摘槐花，奶奶把槐花配以面粉，上锅蒸二十分钟左右，出锅加以食盐，味精，再捣点新鲜的蒜泥，用热油激之，美食出锅色香味俱全，口感极佳。纯天然的味道，花儿的香，粉儿的甜，再加上面粉的糯软，清香，吃在嘴里，甜丝细腻。

站在庭前的老槐树下，闻着空气中浓浓的槐花的香总会忆起奶奶那双岁月纵横择着槐花的手，那双苦难腐蚀的手接过我递过的刚刚采摘的槐花择净后，用清水反复的洗，滚水一罩，捞出后用凉水一并再团干。然后把新磨出的黄澄澄的玉米面儿拌好，摊在筚子上蒸。灶口的火苗舔着锅台，少许，香气飘逸，出锅后调些许蒜泥、醋和其他调料，槐花的香和蒜泥的辣，吃起来满口余香。看我们姐弟吃的香甜，奶奶会撩起衣角，眼眶湿漉漉的……

时隔多年，岁月变迁记忆有失有存，唯独那时采摘槐花的经历却是历久弥新。【槐花苦累】从此就深深扎根在我清贫的童年岁月里。

在石门，目力所及到处都是槐树，仅就槐中路和新石中路的道路两旁每到五月槐花盛开的季节，清爽的风，夹杂着淡雅的香气飘来，令人陶醉。这些槐树植于道路两旁，夹在两旁楼房之间，粗壮的主杆黑黝黝的，给街道搭起一条绿色的长廊每次出门都很享受这绿廊带来的清凉和好闻的槐香。

每次见到槐我总会停下匆忙的脚步，仰望着，觉得它的树姿美极了，有飘逸之感。

去年夏天，路经路边几棵槐树，开满了白花，淡淡的槐香缭绕，带着些许甜味儿，洁白的花色肆意汹涌，就像白色的暴乱挤满我的眼睛，不忍抬起移动的脚步，花的香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仿佛一抹白色的暖，缓缓淌抵心间，经不起诱惑，摘了一小把蒸成了面食，味道清香爽口。只是再找不到奶奶亲手蒸出的【苦泪】的味道。

如今，嗅着窗外的花香，似乎又看到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孩子，从洁白的槐花里走来。那是一种岁月的印痕，一种灵魂深处的记忆，以后的时光似水流年，岁月蒙尘，每每忆起，心中总有一丝惆怅和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