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小小说）

静听风铃

一个电话，哥哥告诉我，小姑病逝。

内心一阵抽搐，觉得太突然，继而想到大姑多年前曾说的话“小姑身体不好，你爸走的消息先不告诉她了”，心下不愿地接受了。

脑海浮现出前两年在母亲那过年，和小姑视频的情境。小姑多愁善感，说着话会激动，泪水含在眼眶里。从她的音容笑貌，我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亲切又有些伤感。

父亲家在胶东半岛，他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弟弟和大妹都读书出来，留在了城市，成家立业，生活富足。只有小姑留在农村，结婚生子，家境一般。父亲年轻时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说服来村里招生的人，上了航校。毕业分配，响应国家支援三线的号召，离开了家乡，一辈子贡献给了国家航空事业。

所以，之于我们，与爷爷奶奶叔叔姑姑，见面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过去的年代，从西北到胶东，回一趟老家，着实挺不容易。

但是我们与老家人的情感始终是紧密的，因为父亲总是惦记着他们，特别惦念小姑。以前农村没有社保时，他担心小姑的看病问题，后来补钱加入社保，父亲发动我们捐钱给小姑，这样他才放下心。

母亲总是记着，在我们小时候，大姑和小姑来帮助带过我们一些日子，虽然很短暂，但她很感激，姑嫂关系非常好。父亲走后，每逢春节，母亲最先接到的电话总是叔叔姑姑打来问候的。

记得19岁师范毕业的夏季，我曾回老家，在爷爷奶奶的土炕上住过几天。那时觉得一切都美好和新奇。农村的空气新鲜，院子里种着包谷和黄瓜，是那种白皮的旱黄瓜。吃饭时，爷爷摘下几根，凉拌拍黄瓜，非常好吃。爷爷家旁边住着他的亲戚，爸爸曾给我讲这些关系，带我转村庄。我的堂弟妹表弟妹和姑姑也会到爷爷家一聚，那时小辈的我们都还是孩子，热热闹闹的。小脚奶奶笑眯眯地坐在院子里，扇着大蒲扇看着大家。

记得小姑和小姑父是最纯朴的，他们拿来一大袋新鲜带壳的花生，让我带回去。我笑说：“小姑，我带不了，太重了。”

“我们农村人家，也没有啥好东西，你别嫌弃。”

“我爱吃着呢，在这里吃够。不想带很多行李，火车上人很多，不方便。”

“都怪小姑不好好读书，你看俺哥俺姐都读书出去了，日子过得好哩。”

“小姑过得也好呢。”

我还是懵懂单纯的年龄，但知道家人说小姑和小姑父，成天忙里忙外，打理着庄稼，又去附近工作，挣钱补贴家用。

小姑有两个孩子，大的女儿，小的儿子。小姑和姑父一直和儿子住，儿子娶了个漂亮能干的媳妇，得一孙子，白净帅气。孙子在他们身边，一定也增添了很多乐趣。

如今的老家，随着时代的发展，面貌一新，风景如画。但时光的流逝也苍老了年华，谁能抵御年轮的变化呢！

我土生土长在西安，但籍贯是山东。对于老家人，我和兄弟都非常敬重。我们骨子里流淌着父亲的山东人特点：耿直、仁厚、义气。

和兄弟立即说好了怎么处理小姑这件事，然后即刻跟堂弟联系。

人在情义在，人不在情义也在，这就是亲人走了，我们从没觉得他离开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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