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岁趣事之——吃大米贱

黉门之子（刘富昌）

图片：选自网络.致谢原作者

作者：刘 富 昌

吃大米贱。这里是说吃大米便宜、省钱的意思。这里有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故事。

公元一九七七年的某一天，我们几个同在厂内住宿的工友结伴逛街。有家远休班没能走的，有上夜班白天不肯睡觉的。

一行五六人浩浩荡荡，从烟台市的南大街，由西向东行进。年长我三岁的毕兄发出了倡议：今天中午不回厂吃了，就在外面好好的吃顿饺子。这位毕兄是个吃家，对吃的研究是同龄人里的姣姣者。直至今天，毕兄的微信昵称，还是选择了“味正”。

所以，毕兄的话是有份量的，大多数人表示赞同。即使有不赞同的，也并没有公开表示反对。况且是集体行动，少数人也得服从多数。

决议既已形成，便马上付诸行动——找饺子，吃饺子去。毕兄一马当先，柳兄紧随其后。每走到一家饭店，都由二位兄长负责问询饺子的相关事项。

一开始，还是挺挑剔的，不是嫌那饺子馅儿不符合要求，就是嫌包饺子那位阿姨不像个利索人儿。结果，快到中午了，饺子依然没有着落。大家已经尽显疲态，心情自然有些焦躁。

　　正在此时，对吃顿饺子本来就不是很积极的王兄小声报怨到：“年纪轻轻的，整天往饭馆里钻窜干什么？”过了一会儿，王兄又跟我说：“富昌，富昌，咱俩去吃大米吧，吃大米贱。”

我正想回王兄：还是随和着大家吧。可我尚未开口，那位主吃派的柳兄发话了：“吃大粪贱！你怎么不去吃大粪？”把个王兄呛得愣了一下才回道：“你那叫说话吗？”

这下子，大家再也忍不住笑了，直笑得东仰西歪的。看着王兄生气的样子，我使劲的忍着笑。却还是没有忍住，也跟着大家一起笑。

这一笑之下，大家的精气神儿又来了，继续找饺子。王兄的被呛，等于把对吃饺不够坚定者的后路给断了。像王兄、像我，这种较右倾者，只能偃旗息鼓了。

经过此番路线斗争，主吃派的毕兄、柳兄愈加努力了。他们努力的搜寻着与饺子相关的一切信息。我则陪着余气未消的王兄被动的跟行着。

结果，从烟台南大街转到北大街，再转到西大街，硬是没有找到要吃的饺子。此时已是下午两点了，饥肠辘辘的大家，心情真的是糟透了！尤其是主吃派的毕兄、柳兄等。

再往前走，就到厂门口了，厂内的食堂早已关门。此时此刻，即使是主吃派的毕兄、柳兄，也只能低下那高傲的头颅，面对现实、降低标准了。

　　还好，我们落脚的烟台松竹林饭店，虽已没有了食客，却还有些凉饭。大家每人灰溜溜地端着一碗米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哼一声。

这时，那位被呛：“你怎么不去吃大粪”的王兄说话了：“我当你们一个个都有什么武艺呢？有本事别吃大米呀？”此话一出，大家都被说笑了，王兄总算出了一口气，柳兄也被说笑了。

当然了，也有没吃大米的，那便是我。倒不是因为我有本事，而是因为馒头比大米饭更贱。

那位柳兄也曾朝我手上的馒头看了一眼，不过，他却没好意思向我推荐更贱的大粪。毕竟他也壮志未酬。

况且，到了此时，吃馒头还是吃大米，也不过是退了五十步，与退了一百步的关系。

对数字从来都不敏感的我，已经记不起近五十年前的饺子与大米、大米与馒头的差价了。反正，在今天看来，那都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在那个时候，真的就是在一分一角的省。当时每月工资只有三十四元。尚未结婚的我，每月交给父母二十元。剩下的十四元，要应付包括伙食费在内的一个月的用度。若是那顿饺子吃成了，那是需要艰苦好几天才能弥补上的。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连顿饺子都舍不得吃的故事，在今天的年轻人听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但是，那都是真的。

回忆着过去，比较着今天，越比较，越觉得今天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