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东行，鲁镇

何茂栋

鲁镇位于鉴湖湖畔，但从古至今，在鉴湖边上并没有鲁镇这一行政建制。它是鲁迅先生笔下民国时期江南水乡绍兴一些地方的宿影，当然也将鲁迅自己出入十八年的东昌坊口融入了进去。 鉴湖边的鲁镇是按鲁迅小说里描述，将市井街坊布局在小桥流水间，再现了当年依河而建的民居商铺，同时鲁迅笔下的众多人物也游走其中，孔乙己、阿Q、祥林嫂、柳妈、鲁四老爷...... 鲁镇小巷 《孔乙己》里的“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鲁镇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掌柜嫌他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就在外面伺候短衣顾客。但短衣顾客监督严，没有机会往酒里“羼水”，差点被辞退。掌柜碍于荐头情面，便让他改为专管温酒的一种无聊职务了。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几声......。 现在鲁镇的咸亨酒店，穿长衫的孔乙己被请在门外街沿下站着喝酒，盘子里有几颗茴香豆。不过孔乙己是仿铜塑像，盘中的茴香豆倒是真的，外形有点像上海城隍庙的五香豆。 孔乙己在咸亨酒店门口喝酒 历史上确有咸亨酒店。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鲁迅堂叔周仲翔等在绍兴城内的都昌坊口开设一家小酒店，取名咸亨酒店。 孔乙己给小孩吃茴香豆(图片来自网络) 孔乙己也有生活原型，按《鲁迅先生二三事·孔乙己》的作者孙伏园说法：鲁迅先生自己告诉他，确有此人，此人姓孟，常在咸亨酒店喝酒，人们都叫他做“孟夫子”，其行径与《孔乙己》中描述相差不多。 陈根生的《择取遗产融合新机——(孔乙己)从生活到艺术》)对此有更详细的说明：他(孔乙己)本姓孟，大家叫他孟夫子，他的本名因此失传。他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以致穷得讨饭。他替人家抄书，可是喜欢喝酒，有时连书纸笔都卖掉了。穷极时混进书房里去偷东西，被人抓住，硬说是“窃”书不能算偷...... 鲁迅小说《祝福》的故事也发生在鲁镇。小说中的“我”有一年回故乡过年，因没有家，只得暂寓在鲁四老爷(本家四叔)的宅子里。 那天下午，我到镇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走出来，就在河边遇见祥林嫂。只见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空的；一手技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 她问我：“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就像没有准备功课的学生，突然遇到考试。我吞吞吐吐地答道：“也许有吧，— — 我想。”然后乘她不再紧接着问，迈开步便走...... 祥林嫂的丈夫比她小十岁，丈夫死后，婆家便谋划将她卖掉换钱，给小叔子娶亲。她设法逃出婆家，经中人卫老婆子介绍，进鲁四老爷家做佣人。 起先因是寡妇，东家有点嫌弃。但干活不惜力气，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各种活一人担当。想必主人家对她是满意的。祥林嫂口角边也渐渐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 祥林嫂在河边淘米时，看见夫家的堂伯寻她来了。(图片来自网络)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个月，婆家人找来把她强行带回去，卖到山里贺家㘭嫁人。祥林嫂开始不从，后来也无奈。 祥林嫂被抢(鲁镇雕塑) 祥林嫂和第二任丈夫贺老六有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倒也平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贺老六得了伤寒，本来已经好了，吃了一碗冷饭，复发死了。后来儿子被狼衔去，大伯收屋将她赶走。为了生存，她央求卫老婆子介绍，重回鲁四老爷家做佣人。 祥林嫂和以前一样在鲁四老爷家干活，因死了两任丈夫，主人家嫌他不贞洁，从不让她碰祭祀用品，担心弄脏了祭品，祖宗就不吃了，祖宗也就不会给鲁四老爷家“祝福”了。 鲁四老爷家的另一个佣人柳妈开导她，去土地庙里捐一条门槛。用门槛当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罪名。 第二天一早，祥林嫂便到镇西头的土地庙里去求捐门槛。庙祝起初执意不允许，直到她急得流泪，才勉强答应了。价目是大钱十二千。 年底前，祥林嫂从女主人手里支取了历年积存的工钱，换算成十二鹰洋，请假到镇西头去。 去土地庙捐了门槛回来后，祥林嫂便换一个人似的，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地对女主人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冬至祭祖时节，祥林嫂做得更出力，看女主人装好祭品，和儿子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 “祥林嫂，你放着吧！”女主人慌忙大声说。 祥林嫂瞬间又变回了原来，而且精神状况更糟，全不见有“伶俐”起来的希望。 祥林嫂流落街头(图片来自网络) 渐渐地，主人开始嫌弃祥林嫂。然后她离开了鲁四老爷的家，沿街乞讨，在东至前死在雪地里。也就是和“我”相遇后当天夜里，或第二天早上，祥林嫂冻饿而死。 鲁迅先生以文字为匕首战斗一生，但最初的志向却是学医。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1月，21岁的鲁迅从矿路学堂毕业。3月，与厉绥之、钱均夫一同赴日本公费留学。 经日语速成后入仙台医学专门学校(现日本东北大学)，鲁迅想学好医术救治同胞。 第二学年，有一门《细菌学》课程，细菌的形状用电影来显示。如果一段教学片放完而还没有到下课的时候，便放几段时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战胜俄国的情形。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在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万岁！”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这种欢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这一声却特别听得刺耳。 这一学年期末，鲁迅向他的老师藤野先生告别，托词说想去学《生物学》...... 在鲁迅看来：“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着，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遂弃医从文，用文笔唤醒民众的精神。 鲁镇越剧 2021年11月17日夜，初稿于上海。2022年4月24日夜，续写和图文编辑并发布于美篇。本文附图除注明外，均由作者拍摄或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