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里边说乡愁

绍华

前一段时间写了个短文《豆腐就是我的命》在美篇平台发表后，得到了不少美友的点赞和好评，话题专栏还给加了精。今天还想借豆腐再说点事。 我的家乡在东北，虽然我离开她已近三十年了，但记忆中一直有一份东北的美食清单，三十年来只要有机会，就会选择几样清单中的美食去品尝，回顾一下当年在东北老家的味道。 九十年代，随着海南的东北人陆续多起来，海南的东北饭店也相续开张了，海口的“东北人”饭店，开张之初曾哄动了整个椰城，从进门的水磨，到墙上挂的苞米，大蒜，红辣椒，从靠山屯的包厢，到生产大队的雅座，浓浓的东北风，领班的那一声：“咱家来客（qiě）了”，让人有了宾至如归，回家的感觉，锅包肉，地三鲜，小鸡炖蘑菇，得莫利炖鱼，大饼子，窝窝头…… 天涯游子找到了家乡的味道。 饭店的饭菜有家乡的味道，可也不能天天去吃。在海南生活久了，慢慢的也接受了不少当地的蔬菜，像空心菜，金丝白，北方少有的新鲜海鲜，也经常出现在餐桌上，饮食也习惯吃些清淡的，清蒸鱼，白灼虾，蠔油生菜，冬天也会腌点酸菜，偶尔吃顿羊肉火锅，适者生存，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来海南近三十年了，饮食上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吃不到北方的豆腐。记得小时候北方的家，冬天很少能吃到青椒，西红柿，黄瓜等新鲜蔬菜，除了吃土豆，白菜，萝卜，人们最喜欢吃的就是豆腐了。黑龙江是大豆产区，粮食供应制时期，每家每户的粮本，每个月都能领几斤黄豆，人们拿着黄豆去豆腐房（做豆腐的地方）换豆腐，多少黄豆换多少豆腐是有固定比例的。粮食市场化后，黄豆可以随便买卖了，做豆腐的多了，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卖豆腐的吆喝声了。 北方的豆腐是用卤水点的，刚压好的豆腐除了明显的黄豆香味，也能品出淡淡的卤水味，豆腐放凉了基本上就闻不到了，北方的豆腐分大豆腐（也叫水豆腐）和干豆腐（也有叫千张的），大豆腐软糯，带有蜂窝，干豆腐柔软，富有弹性，有明显的豆香，北方豆腐结构松散，烹饪时很容易入味。 北方的豆腐有很多吃法；小葱伴豆腐，用刚刚压好的大豆腐（最好是带点温热的），撒上葱花，蘸点大酱，吃出豆腐的原汁原味，也有新鲜豆腐撒上盐和葱花，再淋上生豆油，也很好吃，豆油的豆腥味被豆腐里边的卤水分解了，砂锅豆腐，雪里红炖豆腐，鲫鱼炖豆腐，最让人难忘的是“尖椒干豆腐” ，有一个视频说它是“国菜”，我认为说法过于夸张，用“东北豆腐第一菜”，我觉得比较合适，或者叫“豆腐情人”！ “尖椒干豆腐” 做法简单，口味丰富，价格亲民，丰俭由人，不论是工作快餐，还是同学聚会，家庭的随意小炒，还是饭店的请客酒宴都有它的身影，“尖椒干豆腐”是东北饭店的标配，什么菜都可以没有，“尖椒干豆腐”是不可以没有的。出租车司机，打散工的工人，懒得做饭的老头，中午不能回家吃饭的机关职员（科级以下）…… 这些人随便找个小店，要一盘“尖椒干豆腐”，二两小烧白酒（或一瓶啤酒），几掰免费的大蒜，一碗米饭，吃的就挺美。“尖椒干豆腐”它是东北人的最爱，是东北人饭桌上的“大众情人”！ 即然是“大众情人”，我当然也是喜欢的，但海口头二十几年根本买不到北方的干豆腐，也就没办法领略“大众情人”曾经的风韵。可以网购以后，曾经从北方网购几次东北的干豆腐，收到后分成小份在冰箱里冷冻保存，吃的时候用凉水缓冻，再按“尖椒干豆腐”烹饪方法操作，成品的口感，和记忆中的味道对比，总是感觉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是岁月带走了你的魅力？还是时光风干了我对你的深情 …… 俺也说不清了。 曾几何时，海南成了东北人冬天打卡的热点，三亚的街头巷尾，海滨沙滩，景区公园，乐东九所新区，东方山海湾…… 到处都是东北人的身影。“干啥去？”“瞅啥！”熟悉的乡音随处可闻。一批大大小小的东北风味的饭店也应运而生，即然是东北风味，肯定少不了东北饭店的代表作“尖椒干豆腐”。去年年初去九所看望北方来的朋友，在一个叫“东北风”的饭店吃饭，我特意要了一盘“尖椒干豆腐” ，菜上来一尝，还真有北方老家那种嫩滑、豆香的味道，细问豆腐来源，告知，九所有东北人在此做北方的豆腐，九所的东北人有福了。 海口的海甸岛是东北人比较集中的地方，在沿江三东路有一家东北土特产商店，店里卖的都是东北的土特产，像哈尔滨的红肠，齐齐哈尔的北大仓酒，克东的腐乳…… 大概是三、四年前，有一家做北方卤水豆腐的店家，每天早上都给店里送北方的大豆腐和干豆腐，买过几次，味道比北方老家的差一点，有胜于无，每次去都会买两块大豆腐，几张干豆腐，这两年海口的车越来越多，那里又不好停车，基本上就不去了。 去年下半年，小区外的旺佳旺超市，开始供应“冰娃”牌的豆腐制品，干豆腐很薄，有弹性，按北方“尖椒干豆腐”的烹饪方法操作，做出来的菜品基本上和北方的“尖椒干豆腐”，口感差不多了，大豆腐有明显的囟水味，断面能看见明显的蜂窝状，做出来的口感，只能说是接近北方的囟水豆腐。上个月小区一居民从上海回来，经查感染了新冠肺炎，感染者被拉走了，小区封闭了。 小区封闭了，只进不出，还好可以网上订菜，女儿问想吃什么，我说我想吃豆腐。菜送来了，这次的豆腐不是“冰娃”牌，是“豆腐刘”牌的卤水老豆腐，塑料盒包装，一盒450克，打开包装就能闻到豆香和淡淡的卤水味，中午用干虾仁做了个砂锅豆腐，做好的豆腐用筷子挟起来，颤巍巍的，富有弹性，入口绵软细嫩，豆香十足，这个豆腐和北方的卤水豆腐口感是一样一样的，真是大大的惊喜！近三十年的等待，可口的豆腐你终于来了，大鱼大肉易得，一块豆腐难求，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用本山老师的经典台词就是：“还要啥自行车啊！！！”） 改革初期，风往南吹，不知不觉来海南岛近三十年了，虽然还是不喜欢海南夏天的湿热，但岁数大了，对北方老家冬天的寒冷，也有了些许畏惧，父母早些年就随我在海南生活，前几年已相继离世了，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在海南时间长了，基本上也适应了当地的风土人情，饮食习惯，心在那，家就在那，对吧？海南已俨然是我新的家乡了。但是我还是忘不了对北方家乡的思念，除了亲情，还有那山山水水，春天的杜鹃花，冬天的白雪，还有那冒着热气的砂锅豆腐，当然还有那餐桌上一生难忘的“大众情人”…… 这可能就是那些“北漂” “上漂” “深漂、海漂”以及各种“漂”在红尘内外的人们，常说的“乡愁”吧！…… 文字系作者原创，图片和音乐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