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作者 余秋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片 网 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朗诵及制作 木子(muzi)</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 沙漠中也会有路的,但这儿没有。远远看去,有几行歪歪扭扭的脚印……</i></p> <p class="ql-block"> <i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上沙山实在是一项无比辛劳的苦役。这可万万使不得蛮劲。软软的细沙,也不硌脚,也不让你磕撞,只是款款地抹去你的全部力气。你越发疯,它越温柔,温柔得可恨之极。无奈,只能暂息雷霆之怒,把脚底放轻,与它厮磨。</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 脚下突然平实,眼前突然开阔,怯怯地抬头四顾,山顶还是被我爬到了。夕阳下的绵绵沙山是无与伦比的天下美景。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流泻着分割,金黄和黛赭都纯净得毫无斑驳,像用一面巨大的筛子筛过了。日夜的风,把山脊、山坡塑成波荡,那是极其款曼平适的波,不含一丝涟纹。于是,满眼皆是畅快,一天一地都被铺排得大大方方,明明净净。色彩单纯到了圣洁,气韵委和到了崇高……</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刚刚登上山脊时,已发现山脚下尚有异相,舍不得一眼看全。待放眼鸟瞰一过,此时才敢仔细端详。那分明是一弯清泉,横卧山底。动用哪一个藻饰词汇,都会是对它的亵渎。它是这样的纤瘦和婉约,按它的品貌,该落脚在富春江畔,雁荡山间,或是从虎跑到九溪的树荫下。漫天的飞沙,难道从未把它填塞?夜半的飓风,难道从未把它吸干?这里可曾出没过强盗的足迹,借它的甘泉赖以为生?这里可曾聚过匪帮的马队,在它身边留下一片污浊?</i></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来不及细想,急急向泉水奔去。一弯不算太小,长可三四百步,中间最宽处相当于一条中等河道。水面之下,飘动着丛丛水草,使水色绿得更浓。竟有三只玄身水鸭,轻浮其上,带出两翼长长的波纹。真不知道它们如何飞越万里关山,找到这儿。水边有树,不少虬根曲绕,该有数百岁的高龄。总之,一切清泉静池所应该有的,这儿都有了。至此,这弯泉水在我眼中又变成了独行侠,在荒漠的天地中,全靠一己之力,张罗出了一个可人的世界。</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茫茫沙漠,滔滔流水,于世无奇。惟有大漠中如此一湾,风沙中如此一静,荒凉中如此一景,高坡后如此一跌,才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机巧,让人神醉情驰。以此推衍,人生、世界、历史,莫不如此。给浮嚣以宁静,给躁急以清冽,给高蹈以平实,给粗犷以明丽。惟其这样,人生才见灵动,世界才显精致,历史才有风韵。</i></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山为鸣沙山;泉为月牙泉。皆在敦煌县境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