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下“上林山”古窑址探访记

巽之先生

　　窑下“上林山”古窑址探访记

那天，我们一行15人去窑下采风。从横江五瓮桥（巜昭萍志略》称此桥为“乐善桥”）头的老龙王庙经村道进入311省道，路过一个叫“甘家湾里”的小村庄时，南溪文联聂朋主席叫我们停车，引我们上山，去探访一个名叫“上林山”的古窑址。

上林山就在甘家湾里屋后，聂朋走在前面，我和文友谭友明先生、肖孟新先生、余建芬女士等人紧随其后，从一条小路上山。这条小路是村民为发掘古窑址临时开辟的，路上全是黄泥。走了不到200米，就来到发掘现场。

古窑址周围全是古树，樟树居多，老树正发新枝，长出嫩绿树叶，郁郁葱葱。树下发掘出一座长约10米宽约4米的“阶级窑”古窑。古窑窑体为砖土筑就，沿坡而筑，坡度约25度，层叠递次，由于依坡而建且开始明确“分室“，产生层层“阶级“，故顺理称之为“阶级窑”。

阶级窑是由古龙窑逐步改进而来的，以福建德化地区出现最早，也最著名，大约在明代首创于中国福建德化， 故又称为德化窑。

我仔细观察窑体，发现整座古窑用红砖砌成。红砖的尺寸比现在的大，谭友明先生用手比划后告诉我，古红砖长约24公分，宽约18公分，厚约6公分。因为长年烧制陶瓷，红砖已烧结成一整体，但又因年代久远，有些便松散开来。聂朋主席在古窑旁稍作介绍，肖孟新先生便录制了一段小视频。

这种烧制土碗的阶级窑，我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曾在上南坑我姑父王学圣先生的碗厂见过。关于上南坑的瓷业，说来话长，简述如次：

宋末元初，南坑地区的窑下兴办了瓷业，后在本地区范围内逐渐西移，到清朝中叶，窑下瓷业衰落，瓷业生产重心西移到上南坑。因上南坑有优质瓷泥又有一条上丰河，故能满足瓷业生产的需要。上南坑在清末民初已发展土瓷厂数十家，大多烧制碗、盘、罐等日用瓷，远销外县外省。至解放前夕，上南坑还有五大家瓷厂：一是王学圣的王氏瓷厂，二是吴声其吴声名吴声中兄弟合办的吴氏瓷厂，三是朱会安的朱氏瓷厂，四是张有贤的张氏瓷厂，五是张善初许绍兴等五大股东合办的张许氏瓷厂。上南坑瓷业生产发展后，南坑地区的经济中心便逐渐转移到上南坑。后来，集镇才由狭长的上南坑转移到面积相对较宽广的下南坑。

这种阶级窑的优缺点是：1.烧窑时室内呈正压，大大减少了冷空气的吸入，避免窑内温度不均匀，并易于控制还原气氛，以便烧出较好的瓷器。2.可利用烟气余热加热生坯，同时还可利用产品在冷却时放出的热量加热助燃空气，热利用率较高。3.窑室内的加热和冷却过程较缓慢，匣钵损耗较小。4.窑墙较厚，窑内隔墙较多，利于保温，但蓄热损失大。5.窑室内温差偏大，不易同时烧成一种坯釉的制品。

那时的碗、盘之类都是“裸烧“，除大件和不能叠烧的产品，都采用裸装、裸烧。叠烧时，上个碗的碗脚和下个碗的碗底都得轻轻刮去一层釉，以免粘黏，这道工序称“刮碗“。叠装裸烧装窑师傅的技术好坏关系重大，直接影响整窑的出品率，因而装窑师傅，也称“入碗师傅”便跟“窑头”一样重要，一般一敦碗装18个，“窑头”测试“入碗”师傅装得稳不稳，用五指手背轻推不晃，则敦脚稳，煅烧不倒。

同去的余建芬女士在阶级窑旁随手拿起一叠土碗让我拍照，我数了一下，她这一叠共计12个土碗。这些土碗上面绘制的青花图案古拙、简朴，釉面光滑。她还挑拣到了一只完整的饭碗，我开玩笑说：“您可以带回去做饭碗用哦。”她也笑答道：“有这样的饭碗就好哇！可吃千年万年。”

上林山古窑址就在萍莲古道旁边山坡上，萍莲古道又正在南溪河畔，这样既便于运进原材料，也便于运出成品，古人的选址是相当科学的。

上林山古窑址只是窑下古窑址群的一处，窑下现已发现和发掘的古窑址已有十几处。如果加上阪田、妙泉一带已发现的古窑址，南坑的古窑址已有几十处。南坑窑下的窑艺是一种文化，一种生存的智慧，一种历史的承载，一种既年轻又古老的艺术。年轻是因为现代陶瓷艺的独立与发展，古老是因为她伴随着人类文明史，透着一种原始的魅力。体现出一股粗犷与仁厚的野性美，如同碗窑萦绕在古村房前屋后的一川清流，倾诉一曲不衰的乐章。窑是土的艺术，烈火煅烧的文明，更是人性的艺术。我为上林山古窑址点赞！也为窑下的窑文化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