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厨之乐

花山行

　　有人说，男人无能，洗锅抹盆，我深不以为然。

我是男人，我很喜欢洗锅抹盆，自诩算得上一个“大厨”，我并不觉得：男人下厨房是无能的表现。

从古至今，总以为在灶台忙活的应该是女人，男人嘛，就应该坐在客厅，陪着客人喝着茶，抽着烟，这样方显示出“一家之主”之架势。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女人也忙着工作和事业，那么，下厨房就会变成夫妻双方谁有空谁做饭，再渐渐地，男人下厨房越来越多了，甚至，有些男人忙活一大桌子饭菜，也是寻常见了。

我会做菜，其实是跟着我父亲学的，父亲没什么其他本事，烧菜水平倒是一流，这么多年过去了，对父亲烧菜没什么印象了，记忆中最深刻的是：父亲烧的菜，咸得要命，吃一口要喝几口水的那种咸。人家问父亲，为什么菜烧这么咸，父亲的回答是，家里人口多，菜不多放点盐，恐怕两筷子都抢没有了。诚然，盐吃多了，对身体是不好的，后来，父亲高血压，医生说，也许是饮食，盐放的多了一些的缘故罢。

我真正的第一个菜是紫菜蛋汤。刚工作那会，单位管中午饭一顿，晚饭自己得想法子，工资低，又不能天天下馆子吧，每个月工资到了月末总会捉襟见肘。于是，学校里一群单身小伙子，晚上放学后，一个一个捋起袖子洗锅刷盆，不一会儿，一间间单身宿舍里就听到菜倒进油锅里的那一声声脆响，夹杂着锅铲子哗啦翻炒的声音。我也随大流，购置了煤气包、灶具、锅碗瓢盆，开始了我工作之后的处女菜，我煮了饭，买了几个鸡蛋，还有一包紫菜，我那时不知道紫菜在水里会膨胀，我放了半锅水，把一包紫菜、三个搅好的鸡蛋放了进去，等烧好后，掀开锅盖，哪里来的“紫菜蛋汤”？明明看到的是满满一大锅紫菜，那鸡蛋，也没有“开花”。

经历了第一次“紫菜蛋汤”的失败后，并没有动摇我继续做饭下去的信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囊中羞涩”，不可能天天下馆子吧。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有点天赋的，我从我父亲那里遗传到的“烹饪天赋”，就这样一天天地成功地被挖掘了出来。时间长了，我的那一间小宿舍，也偶尔会有同事端着饭碗过来，夹上一筷子菜，然后送上“味道还不错嘛”的称赞。久之，我做菜口味“还不错”的名气就传了出去。学校几个单身小杆子听了，就凑了来，“阮兄，我们买菜，到你那打伙怎么样？”“那很好啊”，我一口答应，于是乎，几个单身小杆子，加上我，一到放学时间，就买来各种食材，齐齐地到我那间宿舍里聚集，大家分工明确：小笪负责拣菜，小曲负责打下手，小熊负责吃完之后洗锅和碗，我呢，负责掌勺，我的拿手菜是红烧野生小鲫鱼，这小鲫鱼，要在菜场外面地摊上，那些用小丝网套的、或者就是自己钓的多的吃不了的，三四两重的一条，要起早买，去迟了会被人家抢空了的，买好后，小笪把二三十条野生小鲫鱼杀了、洗好，小曲看了不放心，又用清水一条一条过了一遍。红烧野生小鲫，我会在油锅里先煸炕一下，待到鱼身有点发黄后再翻身继续煸炕，两边一样微黄后，再下各种调料，等到鱼汤有点粘稠的时候，起锅，其味格外鲜美，大家端着饭碗，不一会，一大盆子鱼就会“争抢一空”，我烧菜喜欢放辣椒，我们当中，小熊不能吃辣，有时候，我在油锅里，会放一大把干辣椒，小熊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从锅里快速捞起一些辣椒来，当然，这些我当时并不知道，是隔了好多年后，小孔有一次透露出来给我的，那么烫的油锅里，小熊怎么就能捞出来辣椒呢，我到现在都没有想出来。

后来，我和这些小杆子一个个都成家了，就不在一起打伙做饭了。放假在家，我也会买菜做饭，我有个发小磊磊，此人学过厨师，精通厨艺，他不仅烧的一手好菜，而且灶台也拾掇得非常干净，他是我学习的榜样。我跟在他后面学了几个菜，最成功的有两个：一个是韭菜涨蛋，一个是肉圆。韭菜涨蛋比较容易，把韭菜清水洗净，捞出沥干切碎，三五个鸡蛋，撞破后散入韭菜中，加适量盐，用筷子慢慢打均匀。在锅里放一些油，待锅热后，倒入打好的韭菜蛋液，均匀铺摊开，像“摊粑粑一样”，中火煎一会后，表面有点金黄后，翻身再煎，须臾，一盘“韭菜涨蛋”出锅了。肉圆其实是一道美食，加一些小青菜会更加可口，我一直喜欢吃，可是苦于厨艺不精，后来磊磊手把手教会了我做肉圆。其法：在菜场买一些猪腿头，洗净绞好，将葱姜切成细末备用，倒入打散的鸡蛋，鸡蛋不要多放，一两个即可。再加一些作料，诸如料酒、少量盐、鸡精，把之前备好的葱姜末撒入，然后均匀搅拌，搅拌最好用手，有劲儿，前提是手必须要洗干净。搅拌越均匀，味道越佳。锅里烧水，水沸，开始下肉糊，不能弄很大的肉糊，否则会外面好了里面还是血红的，我第一次就是，一个一个大肉圆，外面熟了，里面却还是红红的。最好用家里喝汤的小勺子，一个小勺子的肉糊，制成一个圆球，放在小勺子上顺着下锅，一个一个有顺序地下锅，全部下好后，中火烧一会儿，等再次沸腾后，倒入洗净的小青菜，这时，可以尝一下咸淡，一般要再放少许盐，就可以起锅了，一锅美味的青菜肉圆就成功了。

疫情期间，我也会在家里琢磨着烧菜，有时跟着抖音上的学两招，有时候自己捣鼓捣鼓创新几个菜，总之，疫情期间，因为自己有了一门“厨艺”，总没有让自己和家人失去“舌尖上的美食”，有时候，做好了一桌子菜，我也会乐滋滋地拍个照片发到家族群里，赢来一片点赞，疫情稍稍缓解后，我也会带上几个菜，回天王老家，给父母烧几个好吃的，以前是，爸爸烧给我吃，现在，应该是，我回家烧给爸爸妈妈吃了，他们老了。

所以，下厨的乐趣，不是来自下厨本身，而是来自下厨的结果。做饭时，想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饭的样子，就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