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的家乡,六、七十年代甚至到九十年代,一日三餐做饭都是烧柴禾,而打柴就是父亲必做的一件事情。父亲总是利用星期天出去打柴,到了秋天,为了做好入冬的准备,打柴就更频繁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印象中的父亲,推着架子车,到周边林带里或更远的地方,捡拾被风刮断的树枝,或用自制的钩子打已腐朽的树上的枝杈,一干就是大半天。回来时每每看他弓着腰用力推着满满一架子车的柴禾,一脸的灰土,手上擦破了皮,或衣服挂破了一条口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吃完饭,父亲又把打来的柴进行整理,粗大点的树干用斧子劈开,劈成粗细、长短合适的柴禾,最后把所有的柴码得整整齐齐,堆放在院子的一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入冬前还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买煤,煤买回来后,要把大小不一的煤块砸匀,有些煤块很大,像个庞然大物,父亲手持斧子,一下、两下……,煤块和煤屑四处溅开。砸完后,父亲再把所有的煤码得整整齐齐。干完活儿,父亲已是累得满头大汗,脸上、手上被煤染黑了,洗脸时,父亲对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大花脸,呵呵呵地笑起来,还自嘲地开句玩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做饭和取暖都靠烧炉子。到了冬天,父亲每天总是第一个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生炉子,他蹲在炉前忙碌着,一阵烟熏火燎之后,炉火着了起来,屋子里开始慢慢变得温暖起来,炭火越烧越旺,一家人在温暖的屋子里,各自开始了一天的忙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冬天的雪很大很大,一场雪下来,屋顶、院子像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晶莹洁白,蓬松柔软,犹如童话故事里的场景。雪一停,父亲就操起大扫帚和铁锹扫起雪来。父亲把院子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聚拢成一堆或两堆,这时我和弟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玩堆雪人了。父亲看着我们玩得那么开心,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下过几场雪之后,父亲就会爬一次房顶,踩着梯子上到房顶后,挥动大扫帚把房顶的雪扫下来,免得积雪太厚以后扫起来很麻烦。房顶是人字形的,有一定坡度,看着父亲在房顶扫雪,我们都有点担心,但父亲似乎一点不害怕,只顾用力地扫着,雪顺着屋檐哗哗哗地掉下来。这时的父亲在我的眼中很像一位英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还有一件事记忆深刻。六七岁那一年的冬天,父亲带我到裁缝店,让裁缝给我量了尺寸,又向裁缝嘱咐了一会儿,那时我还不清楚是要干什么。大概好几天之后,父亲又带我去了那家裁缝店,裁缝取出一件蓝色的棉大衣,让我穿在身上,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记得大衣很长,都快到脚踝了,又好看又暖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件大衣穿在身上,使我显得很突出,周围的小伙伴和班上同学都很羡慕,这让我很是骄傲。它陪伴了我好几年,使我童年的冬天不再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被下放基层劳动改造的那好多年里,我和弟弟有着别样的童年。那里有无限广阔的戈壁滩,到了冬天,那里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堂,无垠的茫茫雪原,打雪仗、坐爬犁……为了让我和弟弟也能享受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童年生活,原本从事脑力劳动的父亲费了好几天的时间,亲手制作了一个爬犁,于是,我和弟弟也加入到小伙伴疯玩的队伍里,坐着爬犁滑雪啊、打雪仗啊、捡牛粪啊……雪地上留下了我们欢乐的笑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年的冬天很冷、很冷,而父亲就像一团温暖的火,时时包裹着我们,保护着我们。父亲给予我们的温暖,使冬天不再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5px;">第一、二、三张照片是父亲去世前5个月,即2013年4月拍摄的,我和弟弟带父母故地重游,去了父亲下放劳动改造、我们全家生活了很多年的“故乡”。我们居住的房子已经找不到了,或早已倒塌,不复存在,但当年破败、寒酸的模样仍依稀可见。第一张为父母。</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5px;">第四张照片是家乡冬天的雪景照,拍摄于2015年冬,依然是小时候记忆中冬天的样子。</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