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北(十六)

夏天

原创作者 夏庆丰(夏天)

图片采自网络

下江北(十六)

返程前后

从秀儿家出来，我感觉，虽然没能得到秀儿妈妈的认可，但是总算把事情挑明了，我也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秀儿妈妈反对我们的恋情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这件事情暂时也只能如此，我们都应该冷静思考一下，不能急于采取过激的行动。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从此以后，一连几天，我再也见不到了秀儿的踪影。我是一个脸皮挺薄的那种人，不好意思再去秀儿家里找她。我想，既使我厚着脸皮去找她，她妈也肯定不会让她和我一起出来。她妈妈肯定是形影不离地看着她，不让她再和我接触。秀儿也不是那种性格倔强的人，特别是对她妈，基本上是百依百顺，缺乏抗争精神。所以，我不能再去找她，让她为难，激化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我心里有底，我和秀儿的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啦，有坚实的基础，不是她妈一两句话就能拆散的。

其实我还有另外一种想法。秀儿真要跟我去，还真是个难题。我的大房子还没盖呢！让秀儿和我去住那小下屋，真是太委屈她了，我真不想让她去陪我吃那种苦！况且我们还没结婚，我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与她同居了，那样对她也太不公平。如果真要在外租房子，再让三妹去陪她，这又牵扯太多。所以我仔细想，现在秀儿还是不跟我去比较妥当。等我盖完大房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想办法说服她妈妈。然后把双方父母及亲人们接到这里，举行一个像样的结婚仪式，到那时，我们再名正言顺地走进婚姻的殿堂。

其实我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当时，想盖上三间房子，还是挺困难的。那时的建材，像房梁，檩子，门窗等木材都属于紧俏物资，是很难买到的，但是我还是有信心的，实在不行就求人，多花点钱买呗！

对于建房之类的生活问题，经过努力还是有可能解决的。但是面对我们的爱情危机，我一开始的处理方式就是错误的。事后多年我曾认真总结，当时秀儿已多次提醒过我，但是我却固执己见。解决任何危机，第一是需要勇气，积极争取，消极躲避，事得其反。第二是需要智慧，处理危机，就不能用常规方法。常规方法能解决就不能称其为危机了。我采取逃避，等待，退让等消极方式，看似文明，循规蹈矩，实则是对自己及对方的最大伤害。

已经过了正月初十，我也该返回江北了，但是见不到秀儿，我实在是走不了啊！心乱如麻，坐卧不安。又过了两天，实在待不下去了，带着极其沮丧的心情，悄悄地启程了。

到了沈阳姐家，心情照样郁闷。不想就此返回，我突发奇想，去边外我妈的老家去蹓跶一圈，年前表姐夫老齐还写信邀我去串门，去转转，舒解一下内心的不快。

我母亲是蒙族人，老家就在彰武县最北端，紧靠内蒙古。她十八岁那年与我父亲结婚后，就一直没回过娘家。在当时那个年代，这一两百里的旱路，就隔绝了亲人间的联系。一直到了六十年代，一个偶然的机会，通过一个亲戚的帮助，才恢复了联系。六八年，我陪妈去了一趟阜新县老姨家。以后又联系上了大舅家的表姐，表姐夫老齐是阜新市水文站工作人员。和我通过几次信。说他们那能买到当时很紧俏的物资，如自行车，缝纫机掛钟等。原因是当时这些物资是政府统一分配的，这个地方比较穷，人们没有余钱去购买这些“奢侈品”。所以这类物资在此就滞销。我想现在有时间，就去蹓跶一圈。看看是否能买到点什么俏货。我按着他的通信地址，登上了去内蒙古的行程。

大姐夫是阜新市水文站派驻内蒙古地区的工作人员，一家人陪着他在此居住多年。这里是柳河的上游。在这里设置水文站，每天他要按时去河边，测量水的流速，水量，水温等数据，然后用电报向水文总站报告，为水利部门抗旱防汛提供依据。他多次邀请我来串门，一直都没来过，这次一时冲动，临时决定就来了。

到表姐家的第二天中午，表姐夫带回来两个蒙古族姑娘，他们边走边用蒙语交流，我是一句也听不懂。到屋里，表姐夫向我介绍这是他们的邻居，关系很好。其中一个是大队的妇女主任。她们用汉语和我打个招呼，然后就和大姐一家用蒙语交流，我感觉到他们是在议论我。

她们俩走了以后，表姐夫对我说，那个大队妇女主任今年二十二岁，是个高中生，总想找个汉族对象，离开这里。刚才出门遇上她们，又提起这事，我感觉这是个机会，就把她们带过来了，没和你商量，你不会挑礼吧！我说：“我一个大老爷们有啥怕看的！不过看也白看，我是不会在这里找对象的。”表姐夫说：“你不没有对象吗？在哪订媳妇不一样啊！那个女孩有文化，人品很好，家庭条件也不错。刚才她们对你的印象很好，我希望你能和她再见一次，好好聊聊，处一处。蒙古人很诚实，很善良，要是不好，我是不会给你介绍的！你好好核计核计吧！”我没有犹豫，直接就拒绝了表姐夫的好意！然后与表姐夫一起去了一趟库伦旗，买了一台白山牌掛钟，带给戴良志大姐夫，只在那逗留了三天，就匆匆离开了。

又回到沈阳，心情已平复了许多，我还有很多事要办，来时，有几家邻居求我买大铁锅。因为我们那里，家家户户都养猪，都用大铁锅烀甜菜叶子喂猪，使用频率过高，所以大铁锅很容易坏，那地方又不好买，既使能买到，也很贵，一般十二印的大铁锅都得十多块钱一口，甚至更贵。

我到太原街联营公司附近的太原日杂商店，一问价，十二印大铁锅才三元九角六分，我买了八口，还被售货员好一阵盘问，那时候弄不好会被扣上投机捣把帽子的。雇三轮车运到沈阳站西货场，包装托运，所有费用全计算在内，总共只花了十几块钱。一口锅所有费用总价也不到六元钱。

那时候，化纤布料刚上市，颇受欢迎。我穿过一条黑色的尼龙凡立丁裤子，大家都认为挺好，几个朋友都喜欢，我买了十块裤料，带了回去。

回到了江北，那些大铁锅，我委托去宋站送货的马车老把取出并带回到我们生产队，求我代买的那几家人都特别高兴，还剩下那几口，被在场的其它社员抢购一空。我只按实际消费价格收取了锅钱。他们非要多给几元，我都拒绝了。那些尼龙凡立丁裤料也是如此处理的。

以后我先后给安民的乡亲们代买过很多口铁锅和其它东西。几年后，我返回沈阳老家，还曾有安民的乡亲千程百里来到我家，求我帮买一些东西，特别是安民大队，因拖拉机配件损坏而耽误春耕，郭主任千里迢迢，亲自来找我，在老家一个亲戚的帮助下，及时买到了配件，解决了燃眉之急。对于大家的信任，绝对不可辜负，能办的事，必须得尽力帮忙。办不了的事情，讲清道理，婉言谢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