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花开叶茂台（杨俊丽）

杨俊丽

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里有这样一个名字：叶茂台！接到市文联“美丽乡村创作”采访各村的通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叶茂台村，因为从小我对它就有一种异样的情愫，想起它便仿佛闻到了花生米那永不厌烦的味道，瞬间便沉浸于逝去的过往，笔尖也随之滴落出丝丝异香...... 法库县城西行45公里处就是叶茂台镇即叶茂台村。途径秀水河子镇后剩下的路段便是著名的101线，是进京“入脏”的第一条线，当地人称是我国的冠状动脉！ 老同学“大弯腰”是叶茂台人，也是花生种植大户。我和他约好了在车站等着我。“大弯腰”是花生的一个品种，因为他上学时候长得高且瘦得看上去不那么直溜，又出生在盛产花生的叶茂台，我们都叫他“大弯腰”。 叶茂台的车站就在村口的路旁。下了车，这里已经找不到从前的记忆。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和做生意倒腾花生的母亲来过一次，我和母亲一家一户的走，看好花生的品质然后装袋装车......当时能随便吃到花生的算是富裕人家了，我对于叶茂台所有的记忆都绑在了那些脆香脆香的花生上...... 　　记得原来的村子都在马路南侧的凹凹窑里，从下车的地方看不到整个村落，它好似有意的藏了起来。那时路北什么也没有，只是漫漫的山坡、密密的松林，101国道穿过山腰，大摇大摆地横切了过去。当时过往的车辆丝毫注意不到车下不远处这个不起眼的村落，村庄里的人们也听不到行车驰过的噪音而对此漠不关心。 此时向北一看，“圣迹山宾馆”几个大字和其他饭店、商家的招牌由近及远地张扬着自我，一幢幢小楼别致典雅，后身倚着青山面向着坡下的村庄，俯视苍生的架势让人真想拥有一户这样的别苑。另一端有一处大得不像院落的院落，拥挤着很多人，比人还多的是进进出出的毛驴、骡马，浓烈的气味从那里传来，虽然这味道令我不得不掩起口鼻，可里出外进的人们却都在津津乐道着什么。 “这是……？” 不知道这是何去处。 “大弯腰”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这可是东北最大的畜牧交易市场呀！前几年从村里集市搬迁过来的，连这也不知道，还算法库人呦？”其实，对畜牧交易市场我早有耳闻，只是未见“真佛”罢了，据说这里的畜牧交易自古由来已久，民国《法库志略》就有记载：“距邑九十里，为法库西陲之重镇、赴彰武之孔道，附近地带距县治颇远，故全村商务繁盛，为全县之冠。计大小商业四十余家，每月有马集二次，为附近牧畜交易之期。”看来眼前这座曾经寂静的村落，从古至今，曾有几多繁盛！ “大弯腰”带着我边走边讲，说沉默多少年的辽代宰相萧义的家族墓地，现在也“兴隆”起来了。随着畜牧交易规模的不断扩大，叶茂台声名再起，探古寻幽、赏枫怡情的游人不断增多，路边看到的那些宾馆和餐饮当然也应运而生。 “大弯腰”突然转头问我：“对了，想必村西的古枫林你一定去过吧，那可是文人墨客常惦记的地方。”是的，记得古枫林刚被“发现”时曾和文友们去过一次，径直的去、径直的回并无多想。其实前边说到的萧义家族的古墓群也去过，就在路北的山上，离村子不算远，当时是走马观花地瞧，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留下的是满满的不解和不知。 　　进了村，一路上收秋的车辆不时地在身边来回穿梭，我显得很是碍事，好在村里的路面都是水泥的，很宽，容易躲闪。一车车满载的玉米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金灿灿的。 我问“大弯腰”：“你们这里不是盛产花生么？咋还有这么多玉米呢？” “哈哈，那是你的偏见，花生指定是不少，我就种了一百多亩，但这里盛产花生不单单指种植，而是指叶茂台是花生的集散地。” 　　街道上行人很少，只有一家店铺门前围拢了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有的打扑克、有的观战。我好奇地凑上前去打招呼，老人们打量着我这个背着包用手机边照相边搭话的人，满脸疑惑，一位观战的老者回答我：“外地人吧？看枫叶得去西山坡。”老人把我当成旅游的了。 “您家今年收成可好？我看大家都忙着收秋，您怎这么清闲？” “用不着我干活，机器一上去，三下五除二。今年年头不孬，你不是旅游的那是来倒腾花生的？今年水大，花生比往年收的晚，五六家加工厂刚开始收，都还没开工呢......” “我也不是倒腾花生的，我是来采访的，大爷。”这位大爷笑着站起身来到商店窗前的长椅旁，好像要和我好好聊聊，观战的另外两位老人也跟了过来。我连忙问：“我想知道你们生活在这个村子多少年了，大家感觉幸福吗？” 另一位大爷接过话茬道：“和几十年前比，现在的幸福是当时不敢想的。”几位老者不用我问，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着“发言”。 “到俺们这来旅游的人可多呢，看千年古枫，最粗的几个人才能抱得过来呢。” “那也不如辽墓古老呀，圣迹山那埋的可是宰相，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 “古枫林和辽墓群有啥关系，还得说咱这花生之乡，俺们村子花生经纪人就一百五十个，筛选厂就好几家......” 听着他们的话，我之前的疑惑突然间明朗起来，有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无论是辽墓里的大辽宰相，还是挺立千年的古枫，都在有力的证明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它们千百年来历经战乱和文革保留至今，说明当地人对老祖宗留下的文化传承是何等的倍加呵护。 习主席说得好，要把饭碗紧紧端在自己的手里。叶茂台人虽说没全种花生，但是他们把花生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将方圆几百里的花生远销到关内许多省市。老百姓生活得好起来、富起来，就得像叶茂台一样具体到自己身上能因地制宜、因人制宜。据说国家给了他们许多养驴优惠政策、花生优惠政策，再加上自己的努力，若说地理位置风水好，倒不如说风水再好也没有党的政策好，好政策何尝不是好的风水！ 　　告别几位老者，原打算到村部找领导干部们聊聊，忽然没了那个打算，便要“大弯腰”赶紧请吃饭，必须是远近出名的驴板肠！饭桌上伴随着美味，他问我说：“你感受到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没？”我若有所思。“大弯腰”不无自豪地说：“其实啊，发展不仅是财富积累和物资的多寡，最最关键的是人情！没有人情味的钱堆又有啥意思？”我猛然抬头看着他。 “我们这里的街坊邻居都比较亲和，谁家有点儿事，大家都上来帮忙，可不像其它有的地方金钱万能，干啥都问钱。这秋收都忙，不信你去看看，家家不用锁门，闲着的帮忙的家干，就是得有酒喝。刚才和你唠嗑那老头，去年家里出点儿事，家人一筹莫展，村支书知道了，去他家的路上一嚷嚷，不一会，到了一屋子人，能出啥力的出啥力，等问题解决了，老头想请大伙答谢一下，大家谁都没去。这只是一个例子，类似的事儿多着呢。你也知道，我在外面干过好几年，但前后一掂量，觉得还是家里好，有生活的滋味。再说我种花生的收益，不比你们挣工资的差啊……你说来采访，我准备了不少话想跟你说......” “大弯腰”说了很多，看得出他脸上洋溢的自足。驴板肠不仅味道好而且有嚼劲儿！慢慢地嚼，慢慢地品，仿佛就是老同学说的生活的味道。 之后，我故地重游地再次拥抱了古枫、凭吊了古墓，心里有了另一番理解和感叹，多了一份熟悉和亲切。 在回程的101国道上我望着路旁好似捂着肚子在笑的庄稼，三十年前印在脑海里的叶茂台形象渐渐模糊，从眼前闪过的是神秘古墓、红彤彤的古枫林，遍地的花生、耀眼的玉米；耳旁吹着老人的“争吵”、“大弯腰”的感慨......我觉得今天叶茂台人的幸福就和儿时吃的花生一样，是那么甜，那么香，那么脆。 我还会再来，不是为了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