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人生匆匆,现在回忆刚参加工作时的情景已经过去51年了。</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1971年2月,刚过15周岁的我和30多名同学到湘西吉首铁四局一处机关报到后,经过短暂的10多天的学习等待,陆续分配到一处下属的几个单位。我和13名同学一起分配到了一处三营十三连。</p><p class="ql-block"> 那时铁道部高度集中、大联动机和半军事化的“高、大、半”特征十分明显,加之正处在文革中实行军管,单位实行的是军队编制,我们所在的三营十三连也就是三段一队。承担的施工任务是枝柳线的江底坳隧道(当时全处施工的第二长隧道2000多米),我们队在江底坳隧道中部打斜井下去再往两头开挖。</p><p class="ql-block"> 初到三段一队,我分到了二班。队里安排我们新工人半天学习半天工作,时任铁姑娘班副班长李炳娇(贵州人)给我们讲她在焦枝铁路施工时,带领女工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战胜重重困难的先进事迹,我听了还是很受鼓舞的。</p><p class="ql-block"> 在工班吴木生(福建人)班长很照顾我,先是安排我看斜井安全门。斜井有三道安全门,用铁轨焊的,主要防止往洞外运送石渣的土斗车溜车,这也算是工班比较轻的活了,干了一段时间才让我到掌子面出渣。我们一般每次接班都是上一班放完炮,处理完哑炮(如果有)和危石后,才进隧道到掌子面,按分工有几人打风钻,有几人用铁锹往竹子编的簸箕装石渣,有几人端着簸箕往土斗车倒石渣,我的工作就是往土斗车倒运石渣。刚放完炮土斗车到不了工作面,我们四、五个人把装满石渣的簸箕用双手端着传到土斗车边,然后由在土斗车边的人倒进车里。也可能是老工人想逗逗我,故意站着很远端着装满石渣的簸箕抛过来看我能不能接住再传给下一个人。要接住抛过来装满石渣的簸箕,先要两脚站稳双手做好准备,稍不注意接不住就会把石渣撒在地上,甚至砸在身上,不过我还是都接住了。</p><p class="ql-block"> 工地实行三班倒,轮换休息不停工,夜班半夜12点到早上8点。一天轮到我上夜班,后半夜快4点在隧道平导转弯处吃完炊事员送来的饭后,实在忍不住就坐在旁边的长条凳上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当我隐隐约约感到一列土斗车开过来时,本能的把放在轨道上的右脚往回一抽,土斗车已经从我的脚上压过去了,我急忙脱下长筒胶靴一看,多亏我的胶靴大了一些,只是把右脚大拇指指甲盖压掉了,流了很多血。班里派人给我送回工班,卫生所黄大夫简单给我受伤的脚进行了处置,然后让我到吉首处医院治疗。其实我的脚指的伤不太厉害,指甲盖掉了是我给安上去的,处医院的医生给我打了麻药把指甲盖取掉做了包扎,就让我回队里了。这是我第一次休工伤。</p><p class="ql-block"> 工地上的生活很单调,吃饭、上班、下班、睡觉,有时晚上在食堂开会。我那时有点喜欢队里开大会,特别是开会前各个工班拉歌,你班唱后我班唱,当大家唱的热情高涨时,突然指导员或队长宣布开会。队里伙食还是挺丰富的,一份菜5分、1角、1角5、2角、3角,3角的菜肉多一些,一般每顿会有三、四个菜。我那时很节约,经常吃5分或1角的菜,有时吃个1角5的菜,一顿最多能吃8两馒头,每月12元生活费基本够用。那时在洞内工作,也就是在隧道里面工作,每人每月发2斤进洞肉1斤白糖,属于劳动保护。每当吃进洞肉的时候,老工人们买来酒三五人围坐在一起吃红烧肉喝酒,很是热闹,我那时小,老工人劝我喝酒我都摆手予以谢绝。我们那时打隧道是一级普工,基本工资32.64元,流动津贴每天0.5元,进洞费每天0.1元,每月开工资50元多点,除了买点日用品,还能结余不少。</p><p class="ql-block"> 工班集体生活也挺有趣的。篱笆用泥糊的宿舍住30多人,四根木桩支着两块床板,每两人一个大床。住我对面的叫黄国忠(贵州人),一天晚上9点多钟,早早入睡的黄国忠突然上气不接下气被噩梦惊醒,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他说梦见一个没有头的人拿着算盘、棍子朝他走来,要找他算账。工班里的人说我们住的地方下面以前有很多坟墓,是块坟地,风水不好。黄国忠和当地一个土家族姑娘谈起了恋爱,那个土家族姑娘长得端庄清秀,深颜色的布盘在头上,背着背篓经常到我们工班来。听说土家族姑娘住的寨子很远,要翻好几座山。一次黄国忠去寨子找那个土家族姑娘,寨子的男人们知道是来找土家族姑娘恋爱后,把黄国忠吊在树上暴打了一顿,回来后我看到他两只胳膊被绳子勒出两道深深的血印,但那个土家族姑娘很痴情,依然三天两头来工班找黄国忠,后来听说他(她)们结婚了。</p><p class="ql-block"> 在9月份的一天,吴班长找到我说:班里有人要求全班轮流打风钻。我没加思索就同意了。在隧道打风钻的活儿比较危险,要打两米左右深的炮眼,握在风钻把上的手握紧了一个班下来手腕就肿了,握松了又怕风钻倒了,有时打着打着遇到钢钎断了,如果和风钻一起扑倒向前,很可能会被钢钎捅到,在掌子面有时危石没处理好还会往下掉石头。我戴着安全帽穿着雨衣雨裤长胶靴打了一个月的风钻,总算没出什么问题。</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讲阶级友爱,在工班大家团结互助,亲如兄弟。我那时生活上的事不太会做,被子盖时间长了脏了要洗,那时哪有被套,我把被子拆洗晒干后,不知怎样缝被子,副班长(贵州人)看到后叫来他的爱人帮我缝,至今我还念念不忘。</p><p class="ql-block"> 10月下旬,吴班长给我说要从队里调一些人去修配厂学技术,并说我可能会调到修配厂,到11月13日我真的坐上来接我们的大卡车去修配厂工作了。</p><p class="ql-block"> 说实在的,我们那时单纯、幼稚、纯洁、善良,不玩心眼,不惹事是非,更不知争名夺利。</p><p class="ql-block"> 应该说我比有些同学还是幸运的,在工程队干了不到9个月就调到修配厂机械队了。但就是这不到9个月的工程队的磨练,为我在以后的人生旅途打下了吃苦耐劳和遇事不惊不乍的底子,无论是工作变动,还是提干提拔,都能沉稳从容面对。工程队的艰苦工作和生活使我受益很多,终生难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3年11月,我来到离别多年工作起始的地方,走访了吉首、马颈坳(一处三营营部所在地)、江底坳</span></p><p class="ql-block"><br></p> 江底坳斜井(团结大队) <p class="ql-block">江底坳隧道出口</p> <p class="ql-block">牛光 2022.4.2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