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琼 花事正浓的时候,赏花便成了一种时尚,尤其在疫情吃紧的日子里,到野外寻芳探幽,实为一种风流雅事。<br>忽然想起,已经有两个春天没有到野外赏花了。一种无由的失落感不经意间涌上心头。<br>其实,对于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我并不是特别的钟情,尤其是因为自己不会开车,到野外尽情享受那种闲情逸致便成了一种奢侈。只是在二年以前,每到春天,总有一位故人或有意或无意地要拉我一同去踏青赏花。<br>说是故人,说得确切一点,不如说是一位搭档,一位就象侦探小说中那种如影随形的工作搭档。<br>想起了搭档,我的心不由的一紧,同时想起了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br>离他折戟沉沙的日子大概快二年了吧!为什么要用折戟沉沙呢?因为我实在不忍心用东窗事发来形容他,相对于那些巨贪墨吏,他身上发生的那点事着实可怜而又可怜。但事情总归是发生了,有党纪严规,有国法高悬,即使我心有恻隐,又如之奈何!<br>我记得他未曾进去前对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满满一肚子的才华沤粪呀!我知道,他说这话时的心态并无什么恶意,他只是恨铁不成钢,恨我的躺平,恨我的不思进取,当然这种进取特指的是官场中的刻意钻营和拼命往上爬。但我终究是没有什么大才华的,否则就不会长时间的去当这个大院里的一枚“弃子”了,也不会象春天里永远躲在最阴暗的墙角里独自羞涩地开放的那些不知名的庸花俗蕊了。<br>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在这繁花似锦的季节,不知为什么我会想到白居易的诗。这与其说是一句诗,何如说是一句禅语呢!<br>想起了一同赏花的日子,我又有些逆向思维了。许是我自做多情吧!如果我的搭档未曾发生过惊变,时至今日,也许他未必还会一如既往地拉着我去赏花。人,总是要变的。发生变故前的他,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扶摇直上步步升的时候。时位移人的事总会发生的,就象我许许多多高升旺长后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离我而去一样。但即使发生那样的事,我也不会怪他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古今亦然。更何况我对那种人情冷暖的事早已习惯了。只是“祸福回还车转毂,荣枯反覆手藏钩”,二年前的春天发生的那件事实在太突然了。当时是一个星期天,我正在一个早餐店吃着油条豆腐脑,猛然听到邻桌的几个人正窃窃私语着一个人的名字,起初打死我也不信。我甚至希望这个小县城里还有一个重名重姓且同样在官场中的人存在,但后来经过多方打听,确实是他,那个曾经和我合作了十几年的搭档。那晚,我彻彻底底的失眠了。<br>花开花落又一年。去年花开的时候,我就曾想到了他。想写点什么,却又无从下手。因为那时的他案子还没有结。后来,他的案子木已成舟后,我看到了许多曾经阿谀奉承过他的人义正辞严地谴责他的嘴脸。对那样的事,我同样习惯了。<br>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知道旧人哭。就象这春天的花一样,盛开时,蜂蝶共舞,凋零时风刀霜剑,更何况还是花期未满半路凋零的花。<br>赏不了旷野的奇花异草,只好走出户外,看一看小区内零散的花簇。户外的空气真好啊!当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自由地望着天空,自由地信步的时候,我不由得又想到了他。你在他乡还好吗!<br>我想,用不了多长时日,今年的花就要凋谢了。落花时节,正是他快要出来的时候。以我极易情绪化的个性,我不知道再见面的时候,是不是会执手相看泪眼。但无论如何,我不会象别人一样去演绎那种人走茶凉的低级情感,否则就会辜负了一年又一年一起赏花时那些艳丽的花朵。<br>明年花开的时候,我不知道能不能再和他一起赏花,尽管花开的时候,人已凋零,但鲜花总是无辜的!<br><br><br>二0二二年四月二十三<br><br><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