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七哥许倬云批福山点赞！

王天骏

云庆兄发来一篇《南方周末》于2022年4月20日发表的冯俊文采访文章《许倬云疫中口述》，云庆的母亲（三姨）和我的母亲都是许倬云母亲的嫡亲堂妹，我们喊许倬云为七哥，大家都关心媒体上许倬云的动态。

在《许倬云疫中口述》这篇文章中，作者以自己的理解，回顾了许倬云后半生五十年的心路历程，文章在前言中说：

“1970年，许倬云定居美国，试图理解‘这个人类第一次以崇高理性作为立国原则的新国家，究竟是否能够落实人类梦想’……而五十余年后的今天，许倬云毫不讳言美国的衰落……西方原本最接近理性的美国政治体制陷入危机、丧失活力……许倬云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许倬云‘沉重的忧虑’。福山在《历史的终结和最后的人》里提出：美国的制度与文化将是人类社会演变历史的终结。许倬云反驳道，福山的提法是‘莫名其妙的糊涂话’—没有一成不变的制度，没有永远完美的制度。”

许倬云批福山说的是“莫名其妙的糊涂话”，批的痛快！许倬云对于福山的批评，我完全赞同！

说来也巧，去年我在读亨廷顿的《文明的冲突和秩序的重建》时，就注意到亨廷顿提到福山（亨廷顿的学生）和福山的“历史的终结”命题。亨廷顿在书中引用了福山的一句话：“我们可能正在目睹这样的历史终结，即人类意识形态的演进的终结点和作为人类政府最中心是的西方自由民主制度普及…….”我的直觉对福山这句话不以为然，当即在书页边写了一句“福山完全错了！民主不是历史的终结”的眉批。

对于自由民主，根据我自己在西方生活多年的观察和体会：第一，任何东西都不能无限制的放大，包括对于自由民主的推崇，更何况，西方文明对于民主一直也存在不同的理解，我自己就一直倾向于洛克的精英民主（中国传统的科举制度选拔官员就是一种），而对卢梭的大众民主持保留态度；第二，西方文明受益于它们对自由民主的理解，对自由民主情有独钟，都没有问题，问题是它既然是源自西方文明的土壤，为什么一定要与它文明传统不相同的国家和地区也全盘照抄呢？

一个月前我网购福山的《历史的终结和最后的人》，就是想看看福山究竟有什么“高见”。

最近这两个星期我都在看福山的《历史的终结和最后的人》，明白了福山书名中的“历史的终结”这个词是古典哲学大师黑格尔的一句话，而“最后的人”是来自哲学家尼采的名言。福山是个聪明人，为了强调自己的国际政治判断结论的重要性，他处处引经据典，拿历史上的重量级哲学大师为自己背书。

福山的文笔优雅，思路开阔，但他的作品不像学术研究，更像是那种先有结论，再找经典语句和示例来说明观点的wg政论文章，逻辑推理过程很多地方都经不起推敲，结论也是武断无力。

我在福山的这本书上也有几处眉批：

 在他的“自由民主是历史的终结”处，我批了“福山1998年的这个头脑发热的观点使他个人成了历史的笑料。”

 在他的“正是这种充满激情的自豪促使他们向往民主”处，我批了“花言巧语、自圆其说、胡说八道、自欺欺人！”

 在他的“在一个自由民主的世界里，由于所有国家都互相承认彼此的合法性，战争的冲动自然会小得多”处，联想起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我批了“与虎谋皮，‘承认彼此合法性’更是鬼话连篇，要‘狼’承认‘羊’的存在‘合法性’？”

读福山的书，总感觉福山眼高手低，不如他的老师亨廷顿。亨廷顿的《文明的冲突和世界秩序的重建》，字里行间处处散发出睿智，发人深省。特别耐人寻味的是，在《文明的冲突和世界秩序的重建》这本书的最后，在谈到世界文明展望时，亨廷顿专门提到了亚洲的一个小国：新加坡，他特别强调了新加坡推崇的共同价值观和新加坡人的一种区别于西方的文化认同的文明共同性原则。

在《许倬云疫中口述》的最后，七哥许倬云说：“我真正的归属，是历史上的、永远不停的中国。不是哪个点、任何面，是一个文化体，那是我的中国。那个中国里有孔子，有孟子，有董仲舒，有司马迁，有苏东坡，有杜甫，有辛弃疾，有杨万里，有范文正公，有黄山谷，有王阳明，有顾亭林等等。那个中国里有经书、诗词、戏曲、建筑，有人性，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还可以回到那里去。”

许倬云所寄予厚望的那个“永远不停的中国”和亨廷顿所推崇的那个能代表世界文明未来的新加坡何其相似！ 亨廷顿和许倬云都将文明的未来寄希望于传统的中华文明，正是英雄所见略同。

儒家的文化传统遇上了市场经济和良好的全球秩序，就像铀235在高温高压下会发生连锁反应而引起核爆炸一样，会释放出巨大的创造经济奇迹的能力，这个事实，已为过去四五十年来中华民族在全球化浪潮中的惊世骇俗的表现所证明。

中华文明的长处究竟是什么？中华文明的不足又在哪里？衷心希望大家都能来思考：今天的中国究竟能从这个亚洲小国新加坡身上学到点什么？

附：点击链接阅读全文 《许倬云疫中口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