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6年毛泽东主席乘北汽制造的212吉普车检阅红卫兵)</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u>之三:眼睛瞎了吗?</u></h1><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 <br> 我们这批陕汽的学徒工在北汽培训的1968年到1970年间,正是北汽制造军用212吉普车的高峰时段, 一进厂,我们这批1500多名年轻力壮的学生立即就成了北京汽车制造厂制造军车的劳动生力军。<div><br><div> 记得1969年那年,产量逐月攀升,为了完成任务,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而且都是无偿的,没有半点报酬。七月流火,为了完成不断加码的生产任务,我所在的车身车间车架组经常白班连中班,中班接夜班,车架装焊台上的焊工也由两人增加到4人,展开人海战术。从早到晚,焊机轰鸣,焊花飞舞,夏天,汗珠落地摔八瓣,黑色工作服上的汗碱层层叠叠,像白色的地图,黄色绝缘鞋的鞋面被焊渣烧得千疮百孔,成了透风的凉鞋,脚面上被焊渣烫的伤痕累累。</div><div><br> 焊渣烫伤倒还好防,可以带上石棉鞋盖和围裙,难防的是被焊光晃眼。许多人共同在一个装焊台上装配焊接,躲不开的是周围同伴干活时的焊光,如果被晃了眼,那滋味实在难受,半夜睡觉时眼睛会突然剧痛,睁不开眼,泪水长流,第二天眼睛红肿地像个桃子,不敢见光。记得我们组有位学员第一次被晃眼后,惊慌失措以为眼睛瞎了,半夜叫救护车到医院急诊,这才明白这是患了电焊工常见的职业病——“电光性眼炎”。有经验的师傅说:找点哺乳婴儿母亲的奶水点在眼睛里即可好转。在北汽大干快上的日子里,我也多次被好似“瞎眼”的痛苦折磨过,只好害羞地找车间里年轻的哺乳母亲讨奶水。为了防止“瞎眼”病痛的危害,我们也想了点办法:戴上平光眼镜,并在镜架两侧绑上黑色胶皮,以遮挡侧面来的焊光。带上这样的眼镜,模样真有点像驴拉磨时带着的黑眼罩,再穿上白色的石棉脚盖和围裙,那架势实在滑稽可笑,难怪有好友说我们是“瞎眼的驴,只知道卖力”。<br><br> 我们这批陕汽学员那时都年轻,精力旺盛,加一两个班不在话下,个人连续加班时间最长的记录就是由我们陕汽的女学员ZX创造的,有一次她上完白班之后竟然连续加了3个班,连轴干了30多个小时,我们惊讶,师傅折服,成了有名的“女中豪杰”。而我则自愧不如,至多加一两个班就顶不住了,而且干活的疲惫经常发作在下班之后。上世纪60年代末北京清晨的长安街,车马行人稀少,每当下夜班的我骑行此处,总会困倦地趴在车把上,不由自主地迷糊上双眼,昏睡状地骑行在十里长街之上。有一次下了大雪,我和一位篮球队的球友结伴骑车回家,在长安街上又迷糊着了,突然撞到前面慢行的汽车,紧急捏闸,自行车360度地打了个转,惊得我俩睡意全消……<br><br> 在北汽学徒两年,许多陕汽学员凭着青春蛮力“出大力、流大汗、拼命干”,甚至将师傅“要悠着点劲”的劝说当成耳旁风。然而,路漫漫兮修远兮,一个人总是透支自己的体力,难以持久,积劳成疾,也会夭折。今天,我们在怀念那些早逝的工友时,千万不能忘记“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的古训,保持从容心态,劳逸结合,方能远行……<div><br> (文中说到的曾经透支体力的“女中豪杰”ZX正值壮年之时已经病逝——祝她在天国幸福!)<br><br></div></div></div>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69年在北京汽车制造厂培训期间与212吉普车合影)</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u>之四:“甲菜”不能吃吗?</u></h1><div><u><br></u></div><br> 穿好吃好,人之常情,谁能说不是?然而在特殊年月、特殊环境下,也不尽然。<br><br> 1968年刚进厂时,记得北汽的食堂办的很好,让我们这些从学校来的学生开了眼,食堂大厅宽敞明亮,饭菜花色品种琳琅满目,饺子包子、烙饼炒饼,凉菜小炒,单说炒菜,就分甲乙丙三类窗口,甲菜2角,乙菜1角,丙菜只要5分。而1968年那时,我家的做饭的煤炉子早已尘封熄火,父母发配到不同省份的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妹妹去了内蒙农村插队,孤守北京的我就把工厂食堂当作家里的厨房,加之当学徒工也挣钱了,就什么好吃什么吧。我爱吃烧茄子,2角一份,因此经常排在甲菜窗口,没有感到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不久议论就来了,“×××哪是来当工人的,是来当少爷的吧!”我的师傅和团支部也叮嘱我要注意影响,别老吃甲菜。学徒工当然要听师傅和组织上的话,只好乙菜也买,丙菜也吃。嘴馋了,想吃甲菜,就晚点去食堂,等本班组、本工段的师傅们吃完后再去买菜,躲开熟人的注视,然后再放心大胆地吃烧茄子。<br><br> 面对此种非议,当时确实难以心悦诚服接受;后来出徒成了师傅,历练出成熟和老道之后,反倒多了几分理解——按照工厂的老理,当徒弟必须小心谨慎,凡事不能超过师傅,吃菜也是同理,师傅吃甲菜,徒弟就得吃乙菜,师傅不吃甲菜,徒弟自然也应该少吃,我们班组里生活穷困的师傅比较多,看到我这个小徒弟吃好喝好,有非议也属正常;另外,我们是文化大革命中第一批进厂的学生,在工厂诸多老师傅、小师傅眼里,你们这些干部的孩子(不管父辈是否被打倒)、你们这些大知识分子的孩子,生活都还富裕,干吗要到工厂里来学徒受苦呢?这样的疑问导致很多师傅格外关注我们这些新人的一举一动,而常吃甲菜此行为无疑加重了师傅们的疑问,因此招人非议……<div> 嗨,好在上述说法只是议论而已,事实上即使在那个非常岁月,工厂食堂的甲菜窗口始终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还没有人能冠冕堂皇地将吃甲菜视为资产阶级的奢侈行为,否则,我买甲菜会更加扎眼,就可能就要给团支部写检讨了……<br><br></div><div> 今非昔比,今日劳作的工人们生活的怎样?他们还能经常吃甲菜吗?虽然自认为领导阶级的自豪不再,但吃好喝好的权利仍需尊重,劳动节之时众多的工人兄弟姐妹们更加需要大家的关爱!</div> (1968年北京东方红汽车制造厂发给我们这些培训学员的临时出入证和至今看着仍然垂涎欲滴的“甲菜”烧茄子) ——xjx记于2011年10月新浪博客,2022年五一劳动节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