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新行美篇，安定岁月短，不眠忧战乱，凄惨之晚年的杜甫，下篇（2022.4.23）

老路新行

不眠忧战伐，心系战争创伤中疮痍的大地和苦难中的人民。 杜甫的一生是在错综复杂的战争环境中度过的，战争不可避免地成为他诗歌里高度关注的题材，48岁时写出了“三吏”“三别”的不朽诗篇。从这些诗作中可以看出杜甫对不同性质的战争态度是不同的。既反对朝廷的穷兵黩武，消耗国力，又支持平息叛乱抵御外侮；既歌颂战士的壮烈英勇，又谴责君王拓边无厌和主将的骄横奢侈，今天我们可以从一些诗歌中看出诗人对于战争的态度。 春望 杜甫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安史叛军，攻占潼关，玄宗逃亡四川，国都长安一片箫条破败的景象，国将不国，家断音讯） 新婚别 杜甫 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 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 结发为君妻，席不暖君床。 暮婚晨告别，无乃太匆忙。 君行虽不远，守边赴河阳。 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zhang） 父母养我时，日夜令我藏。 生女有所归，鸡狗亦得将。 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腸。 誓与随君去，形势反苍黄。 勿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 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 自嗟贫家女，久致罗襦裳。 罗襦（ru）不复施，对君洗红妆。 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 人事多错迕（wu），与君永相望。 （思想性和朗漫的艺术完美结合的作品，精心塑造了一个深明大义的新婚少妇的感人形象，少妇愈完美感人，就愈加突出了不义战争的非人性。） 无家别 杜甫寂寞天宝后，园庐但篙藜。我里百余家，世乱各东西。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贱子因阵败，归来寻旧蹊。久行见空巷，日瘦气惨凄。但对狐与狸，竖毛怒我啼。四邻何所有，一二老寡妻。宿乌恋本枝，安辞且穷栖。方春独何锄，日暮还灌畦。县吏知我至，召令习鼓鞞。虽从本州役，内顾无所携。近行止一身，远去终转迷。家乡既荡尽，远近理亦齐。永痛长病母，五年委沟溪。生我不得力，终身两酸嘶。人生无家别，何以为蒸黎！（每次战争结束，幸存的军人却无家可归，再次被征，又无家可别！） 别时尚有家，归时却己无！ 　　 兵车行 杜甫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市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生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杜甫以滿腔悲悯和愤怒，揭示了征战和杀戮给人民带来的巨大灾难和百姓的深深的无助感。） 现代战争更残酷， 世人清醒勿轻言！ 唐天宝十年（751年）唐军讨代叛军惨败，遂征召长安、洛阳、及河南、河北的男丁再度讨伐。杨国忠派亲信到处抓丁，带枷送往军营，部队开拔，父母妻子送别，相拥而泣，哭声震天，目睹此战争之惨烈，杜甫创作了《兵车行》。 安史之乱历时8年，（755一763年）这期间，杜甫亲历战乱亲人离散也目睹这了战争中百姓遭受的苦难，这一经历使他更清醒，更加深了他对人民发自心灵的同情。 垂老别 唐.杜甫 四郊未宁静，垂老不得安。 子孙阵亡尽，焉用身独完。 投杖出门去，同行为辛酸。 幸有牙齿存，所悲骨髓干。 男儿既介胄（zh0u.盔.甲），长揖别上官。 老妻卧路啼，碎木衣裳单。 孰知是死别，且复伤其寒。 此去必不归，还闻劝加餐。 土门壁甚坚，杏园度亦难。 势异邺城下，纵死时犹宽。 人生有离合，岂择衰盛端。 忆昔少壮日，迟回竟长叹。 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 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写于唐军邺城（安阳）讨伐安史叛乱兵败，在洛阳一带征丁，老翁也无法幸免，此诗描述了老翁暮年被迫从军与老伴依依惜（诀）别时的辛酸、无助的痛苦之情。） 告别妻与儿，孰知能否归！. 成都安稳时乃短 唐乾元二年（759年）冬天，几经辗转杜甫离开战乱频频仕途伤心的关中之地来到比较祥和的蜀地成都，离家乡愈来愈远，他写诗“自古有羁旅，我何苦哀伤”用以平复内心的失落。 好在有为官的朋友严武、诗人高适，给他在成都的安居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故人供禄米，邻舍与园蔬”他在诗中措述了朋友之情给他的温暖。 亲朋还帮他在城西郊外浣花溪畔为他建了一处住所一一即后人称之为的“杜甫草堂” 760年春，杜甫得亲友资助，于成都西郊外浣（huan洗衣）花溪畔盖一草堂以安顿其家，此时杜甫已49岁。第二年八月草堂为秋风所吹破，床头屋漏，雨脚如麻，被冷似铁，寒夜难眠，而杜甫此时却想到的是“安得厦千万间……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个愿望和几百年后的范仲淹“先忧后乐”都是人文精神的最高境界。杜甫最可贵的是此时他却处在“床头屋漏无干处”之时。 呜呼！实乃诗圣也！ 杜甫的草堂。（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是后代人为其所建，成了休假的别墅！） 自闻茅屋趣，只想竹林眠。 一一《示侄佐》唐.杜甫 此时的杜甫对生活很有喜悦之情。杜甫从惶惶不可终日的战乱及朝廷里的勾心斗角的中原来到较少战乱的成都，有了草堂，种菜锄草，开始享受田园生活的安逸闲适，心情开朗了很多。 “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老杜享受着他少有的天伦之乐！）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唐.杜甫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第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沈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俄项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中国传统文化中人文思想的巨人：杜工部和范文正公） 春夜喜雨 唐.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夜静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此时的杜甫似乎是“躺平”享受着生活中的美好！） 客至 唐.杜甫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日为君开。飧盘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 *飧Sun 晚饭 *醅Pei 没有过滤的酒（杜甫有了草堂，虽不豪华但终于有了一个栖身之地，邻舍来访，喝酒、吟诗、谈今论古，好不快哉！） 绝句（其三） 唐.杜甫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能感受窗外如此美景的人，心情差不了！） 春夜喜雨 唐.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在开心的杜甫眼里，一场春雨，一片小草，田间小路，江上小舟……一切都是那么美） 杜甫开始在成都游览了！ 蜀相 唐.杜甫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迎接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诸葛亮是杜甫心中的楷模！） 这可能是杜甫几千首诗中少有的表现出狂喜的一首诗。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唐.杜甫剑外忽闻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看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下洛阳。 763年资助人严武奉诏入京，成都发生动乱，杜甫躲避，来到离成都200多里外的梓州，这里官场奢靡，杜甫在梓州过了一段陪吃陪喝的日子，生活无忧，但非心愿，仍很郁闷，忽闻安史之乱被平，压抑在心底里几年的悲思之情终于爆发而奔腾，故喜极而泣！ 　　梓州古城 梓州也有杜甫草堂。 唐永泰元年（765年）四月，正当壮年的严武突然重病不起，死在了任上。好友的逝去，杜甫当然很悲痛，同时也失去了生存的依靠，他只好离开成都，开始更为悲苦的晚年流离和颠沛。 民国时期的奉节（即夔Kui州）此时尚有诸葛亮当年的遗迹。 八阵图 唐.杜甫（766年作）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八阵图：由八种阵势组成的图形，用来操练军队或作战。） （怀古和对诸葛亮壮志未酬的遗憾之情） 2002年修建三峡库区，奉节古城沉入水底而消失。 　　 杜甫到夔州（奉节）时己55岁，在夔州的两年写下了400余首诗，占了杜甫诗作的1/3，数量与水平都达到了杜诗的巅峰，而《登高》无疑是杜甫七言律诗的代表作。. 登高 唐.杜甫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江南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回顾一生，历经战乱，仕途坎坷，人生多桀，生存维艰，颠沛流离，百感交集，喟然长叹：如落木、如悲秋，苦也！） 许多文人墨客，如李白、杜甫、刘禹锡、向居易、苏轼兄弟、陆游、范成大等都曾在奉节浅唱低唱，留下了不朽的诗篇，而奉节是杜甫在这里放出最后的生命之光的地方。 766年已55岁高龄的杜甫思念故土，希望顺江而下然后由陆路返回洛阳，到奉节，因肺病发作而停留了下来。在奉节养病居住了两年多，虽有友人帮助，生活还算稳定，但仍很困顿。 杜甫沿长江顺流而下，出川入楚后进入湖南，来到洞庭湖岸的岳阳楼，写下了气势宏大但又气息微弱的惊世之作！写不尽的人生辛酸，割不断的忧国之情！此时己58岁矣！ 登岳阳楼 唐.杜甫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che裂开），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人己垂暮，遥望战乱不息的北方，思乡、忧国、悯民之情仍是理不断剪还乱，好一个执著的杜老夫子呀，读毕也不禁潸然泪下！） 走头无路时，杜甫也摆过地摊，以釆药卖药为生，並且不止一时也不止一地！ 离开奉节，乘船顺流而下，全家都在一叶扁舟上生话，到了湖南，往来于岳阳、长沙、衡州、耒阳之间，很少离船上岸，770年冬天在湖南耒阳贫病饿交加，病逝在一条小船上，终年59岁，一位在中华历史上心与人民贴的最近的最伟大的诗人就以这样的方式悲惨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遗留下的1500首诗却是无人能超越的文化和精神遗产。 杜甫的墓在全国有几处，草堂也不止一地有，我常想一个问题，在我们的历史上有多少个民族精英生前受尽痛苦甚至迫害，死后多年才意识到他们的伟大，为他们树碑、为他们立传，为他们平反，而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对他们仁慈些呢？ 　　 770年杜甫去世于湖南耒阳一小船上，就地安葬，43年后杜甫的孙子把杜甫迁墓先至偃师，最终迁墓至河南巩义邙山之上一一魂归故里！ 杜甫的陵园显得很冷落，一年内我先后去了两次，竟然只有我一个人在参观，但陵园大门的塑像很是感动了我；有些弯曲的背、瘦削的面颊、紧锁的眉头、简单的衣衫、沉重的神态、衰弱的身体……这就是中华民族最伟大的诗人杜甫的坎坷人生凝结成的形象，令人嗟叹！ 杜甫陵园也有一个碑林，有不少是政府官员写的字，大多是应景之作，水平不敢恭维，但启功的由自己出资亲自书写的石刻“诗圣碑林”倒是使我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杜甫的墓地简陋而苍凉 ~END~ 后记一一 但愿不是多余的话 关于杜甫的美篇制作付出了不少精力，投入了很深的感情，因为五十多年来我时常为有人给他所加的污名（其实也是罪名）心怀不滿，很想为杜甫说几句话。 一个在中国名气很大的学者在他的《李白与杜甫》一书中关于杜甫部分的目录是这样写的（如实录之）： *杜甫的阶级意识 、 *杜甫的门阀观念 *杜甫的地主生活 *杜甫的宗教信仰 *杜甫嗜酒终身 *杜甫与严武、岑参、苏涣 在他的笔下，杜甫是丑陋的、猥琐的、低下的、谄媚的…….杜甫人生的一些瑕疵完全成了他的加在杜甫头上一条条可以写成大字报的罪状，用的是“阶级斗争、上纲上线”的思维方式和伎俩，披的是学术的外衣，鬼才知道他的内心的阴暗动机。 其实这个学者在人格没分裂变态之前，无论在历史、文学、甲骨文等领域里还是颇有建树的，但当他一旦开始为了名利、为了讨好、出于恐惧而自保的需要、文人的毛要附在政治这张皮上时，他成了人格上的小丑，他的学术成就倒被人们所淡忘。 首先学会做人，连很多“大人物”都做不到呢！ 其实就这件事，我倒思考的是一个正直的文人、有独立思考之精神的学者所最应该具有的有时代色彩的底线素质：真话可以不说尽，但不能说假话，更不能昧着良心说谄媚权贵的话。 杜甫是一个伟大的人民诗人，从他灵魂深处所放射出人民性的光芒照耀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