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青秧插满田，退步原来是向前

唐瑭

春深日暖万物新，风发雨沛润甘霖。节气的转换，已走进了谷雨。这天，正好细雨微风，可谓雨生百谷，百谷蓬勃万象，渲染了春天的绚丽景色。谷雨 ，一个散发着稻香的湿润名字。农民在这个季节，春耕撒谷插秧，种瓜点豆了，怀着对丰收、对未来的期盼，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多年以前，读过布袋和尚的一首诗，感到非常有意思，其诗云：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心地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

这首诗很富有禅意，不仅说出了农民插秧的情景，还告诉我们为人处世，是以生活的插秧来象征在心田插秧的。也就是说，惟有在心田里插秧的人，方能从心水中看见广阔的蓝天。

很喜欢诗中那句“退步原来是向前”，我想，什么事才能是这样的呢？回首2019年，在一个春风浩荡的天气里，我骑车去了南宁城郊的一个风景区——天雹水库。下午回来，在水库近处山脚下，有一片田园，看见几位农民一心一意地正在插秧。我一阵惊喜，这原始的动作，好多年没有看到过这种情景了。

再加上春日景明，大地辽阔，使我为那无声的画面而感动，忍不住下了车。我站在田埂边，望着农民弯腰插秧的姿势好美，那灵巧的手儿，先拿起秧苗甩一甩，然后将秧苗插进水田，插一株，点一下头，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这正是：退步原来是向前。看到农民弯腰退后的样子，总使我想起自己八0年代初在田间工作的情景，生起感恩和恭敬之心。

插秧的辛苦味道我是知道的，烈日当空下，虽然能看见水中蓝天，而脚踩泥水，背朝天，却有一种水深火热之感。然而，看到农民在田间里专心工作，心里就为那劳动的美所感动。尤其插秧向后退的姿势，简直到了至美的境地。可想，世上绝大部分的工作应是向前的，只有插秧是向后退，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插出纵横有序的稻田美。

面对那新铺着绿秧的土地，我深深地呼吸着，感觉到春天的美丽，空气里有各种熏人的香气。也许受旱太重，使刚下过连绵春雨的田地，更有着迷蒙之美，也更易于耕作。春天真好，春雨也好！春天给大地带来绿意，春雨却给万物带来生机。

人生里有时退后一步并不全是坏事，如果在前进时采取后退的姿势，以谦让恭谨的方式向前，这就更完美了。自古至今，千百年来农民一直沿用着“以退为进”的特有方式，以美丽谦卑的姿势那样的实践着，辛劳着，然后化成金黄色的稻穗，在土地中生长，从无中到所有……我这时候觉得，不仅是空中的蓝天美，而农民插秧的背影照在水中的蓝天里更美。

渐渐地，太阳向西移去了，晚霞如微醺少女酡红的脸，映红了半边天。从天雹水库的农田离开，我的身心非常爽然。但在此，我要为劳动者赞美：这就是我们的农民，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原始的、自然的、和谐的劳作，获取生存和发展的基本需要；他们把汗水，浸染在稻田灌浆的稻香里；把最美，绚丽在星光璀璨的历史的天空下。农民的美，是亲近泥土面朝黄土背朝天硬朗的弧线。美在坚忍，美在艰辛，美在融于血脉中的勤劳不辍的品质。

作于2022.4.20谷雨节

（图片有两张来自网络，诚谢）

谢谢美友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