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河之殇（长篇工程小说）第二十一章：何星被咬

刘卫华

文卫与李海棠来到外面，一阵凉爽的秋风吹过，文卫顿时冷静了很多，两个人就这样漫不经心的在马路上走着，两边的门店很多已经关门了，只有几个餐馆还有人在忙碌。在路上李海棠无意间谈起了她的家庭，她告诉文卫她的爱人是她的大学同学，是杨河县人，大学毕业后一起分到了杨河县一家建材企业，九十年代末上班不到一年他们双双下岗，下岗后夫妻在杨河县开了一家建材店，她老公也接了一些装修业务，虽然辛苦，小日子还很不错，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年前发生了改变。

说到这里，李海棠眼角流出了眼泪。

“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文卫感觉李海棠与他的命运有相似之处，她的经历引起了文卫的共鸣，看到李海棠暗自流泪，估计发生了什么，便试探着问。

李海棠并没有回避，她告诉文卫说，那一年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爱人的生命，留下一个三岁的女儿，说到这里，李海棠已经是泣不成声。

文卫小心的安抚着李海棠，这个丧夫之痛并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安慰好的。

李海棠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擦了擦眼睛，梳理了一下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止住了步伐，回头看了看文卫，细声说道：“文大哥，时间不早了，你也要回去了，谢谢你。”

说完，李海棠看见一辆的士经过，她招了招手，的士停在路边，李海棠与文卫挥手告别，文卫目送着李海棠离去。半响才回过头，就在他回望的瞬间，他忽然看见了何星与一个女人一同从茶座出来，文卫擦了擦眼睛，仔细一看，文卫非常震惊，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她。

第二天，何星在项目部组织召开了第一次参建四方联合会议，地点就在新建的板房，设计院的负责人也从沙城赶过来了，各参建单位的项目现场负责人都已到齐，这个会议的召开，标志着杨河水电站工程正式开工。

方林首先代表施工单位对工程的准备工作作了汇报，项目前期工程主要是土石方开挖，方林在开工典礼时就已经从沙城调来了六台挖机，加上杨河县三台关系户引荐的，一共有九台挖机，足可以打开施工的场面。方林的语气比较谦逊，处处表现出对业主、监理和设计的尊重，与大学时期他张扬的性格完全不同，文卫想这也许是方林多年来在工作环境所磨练出来的。

方林最后提出两个问题需要业主解决，一是石方开完放炮必须由民爆公司承担，而民爆公司的报价是清单价的两倍以上，加上炸药的储存费、配送费，无形中增加了施工的成本，杨河工程石方开挖的量比较大，这笔费用一算，付给民爆公司将近千万。方林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是李老三承包材料的运输价格问题，本来已经谈好了价格，但李老三不知为何突然变卦，提出每方要加五元，而这一点施工单位无法承受。

听到方林谈到李家老三，文卫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和李海棠在茶座相约时看到的一幕，他亲眼看见何星与一个女人一起从茶座出来，而那个女人正是李家大嫂，李老三的突然变卦莫非与这个有关联？

文卫看了一眼何星，何星面无表情专心在做记录，文卫想也许是他自己想多了，作为一个业主的项目经理，再怎样也不会与李家扯上关系。

接下来是监理发言，监理这次一共来了四个，除总监申安外，还有一个退休的工程师彭延礼；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陶；外加一个资料员小卜。卜这个姓文卫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小卜，一个很清秀的小姑娘，估计也是刚大学毕业不久。

彭工首先表态，他前面说了一些没有记住，但彭工最后一句话让文卫印象深刻。彭工说，工程什么都好商量，唯独质量和安全不能商量。这句话粗听是一句惯用词语，但仔细一听，里面的内涵很丰富，质量和安全不商量是向业主表态，而其它可以商量，估计方林听了很开心，至少在工程量这一块，监理不会去卡。

彭工发言的时候，文卫注意到方林的表情比较没有任何变化，他做了十多年项目了，估计与监理怎么打交道早就胸有成竹。

申总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讲到要害，内行人一听就知道申总很专业，最后申总点评说：“中水公司杨河项目部今天只有项目经理到场，安全员与投标书上不同，希望你们要么将安全员变更，要么守在现场，这个项目的安全的隐患点较多，希望你们引起重视。”

几个监理都坐在申总的旁边，文卫的眼睛不经意扫了一遍，发现申总发言时，他们都在认真记录，尤其是那个监理小卜非常专注，几乎用一种仰慕的眼神看着申总。

设计院来了三个，为头的潘总是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同志，他温文尔雅，话并不多，只表态全力做好技术服务，现场会安排两个设计代表，一个负责地勘，一个负责结构，施工过程中遇到设计问题，如果设计解决不了的，他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设计院潘总发言完毕，何星看了一眼文卫，示意要他发言，文卫其实做好了准备，但他没有按准备的发言材料说，文卫只做了一个简单的表态，他说会全力做好服务。

顾正贵也参加了会议，他负责项目的协调，因此当他听到方林提出的问题，他首先表示协调压力很大，不过他会尽力协助施工单位做好协调工作。对于李老三提出的加价，顾正贵说要找李老大商量，李老大前不久因为杨河电站工程开工典礼顺利举行，已经升了官，由李副乡长直接升为乡长，顾正贵说这个事情关键在李老大那里。他现在刚刚升官，现在去找他，机会很好，文卫听懂了顾正贵话里的意思，他的言下之意李老三要提价，说不定这背后就是李老大的主意。

何星做最后总结，何星准备得很充分，他的发言稿很长，从项目的进度、质量、安全以及协调方面都做了具体的要求。针对方林提出的两个问题，他也做了安排，由他自己带着文卫去和民爆公司协调，尽量把价格压下来，李老三提出加价之事，下午他和顾正贵先去找李老大协调。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何星讲完后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何星便要徐涛安排食堂准备两桌饭。国庆节后，业主工地食堂正式开餐，李家二嫂担任厨师，昨天已经吃了一天，她的厨艺果然不错。

食堂就在会议室的隔壁，散会后大家纷纷朝食堂走去，谁也没有留意一只老狗也跟着进了食堂。

大家上桌后，发生了一个意外，那条进来的狗，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何星起身一脚，踢到了狗的屁股，没想到这条狗立刻扑过来就咬，何星没防备正好被狗咬到了裤脚，何星用另一只脚去踢，正好踢到狗的小肚上，狗汪汪大叫，它反过来一扑，咬到了何星的小腿，众人赶紧拿起棍子把狗打跑了，何星捞起裤脚，发现小腿有几颗牙印。

看到何星被咬，方林赶紧用手将伤口挤出一点血液，大家纷纷劝说何星下午去医院一趟，打几针狂犬疫苗，以防万一。

“没事，吃完饭再去，一两个小时不会出啥问题。”

何星并不慌张，他依然热情招呼大家吃饭。

方林取来两瓶茅台，因为下午还要开技术交底和图纸会审会，喝酒的人并不多，文卫看了一下，顾正贵和监理彭延礼取了酒杯，加上方林一起只有三个人喝酒，因此两瓶茅台只开了一瓶。

下午开会何星和顾正贵没有参加，徐涛陪何星去医院打针，顾正贵去杨湾乡去找李乡长，会议由申总主持，设计院潘总对图纸做了详细的说明，施工单位的总工提了很多疑问，监理彭工之前也做了不少功课，对进场道路的转弯半径提出了质疑，文卫前段时间因为忙于准备开工典礼，没有细看图纸，他只认真的做记录。

晚上设计院潘总他们被安排到杨河县城住宿，何星、徐涛和吴德操他们也返回县城项目部，方林也离开了工地，何星安排文卫留守。这样也好，文卫本来就喜欢安静，他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摆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电脑。在这个山沟里，没有车声，没有吵闹，也许这几样东西将会伴随文卫度过未来三年的工地时光。

在顾正贵的协调下，工地网络已经接好，文卫打开电脑，打开音乐，自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孤独安宁的片刻。

听完几首老歌，文卫起身关了电脑，走到板房的外面，山区的月夜有点微凉，这里本来是一个偏静的一个山村，因为杨河电站的兴建完全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接下来的三年这里或许会发生许多故事，作为剧中的一员，文卫最终会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回想这三个多月的经历，文卫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他自己也远远没想到，这次看似偶然的借调，将会改变他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