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文/张 云 兰</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非常感谢拍摄、绘画者!)</p> <p class="ql-block">——记为照顾第三代而远离家乡、来到陌生大城市的父母们。</p> <p class="ql-block"> 劳桂兰挪动着双脚,她故作镇定地用手抚弄了几下头发,就怯怯地站在了队尾……</p> <p class="ql-block"> 这是儿子所在小区的广场。自从孙女上了小学,每天晚饭后她就来到这儿,看着人家长裙大摆地手舞足蹈。多少次她想加入,可打量着自己多年干粗活的手脚,她眼光就暗淡了。</p> <p class="ql-block"> 劳桂兰的老伴过世早。家里穷,儿子早早出来打工,三十三岁才娶上媳妇,她很心疼憨厚的儿子。有了孙女后,她就被儿子接到这大城市来带孙女,儿子儿媳他们早出晚归,讨生活、还房贷。她就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忙惯了的她,也不觉得什么。在她的意识里:带孙女,干活,吃饭,睡觉,只要不生病,每天就是好日子。</p> <p class="ql-block"> 可简单质朴的生活,有时也让她应接不暇,特别是刚来时,智能手机的扫码,就很伤神地学了好久,总是怕里面不多的买菜钱,被看不见的手给偷走;再就是外出过马路,每次都是一路小跑,慌张通过后,才长出一口气。</p> <p class="ql-block"> 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一心想把儿子的家当成自己的家,这样儿子就不用花钱修缮老宅子了。尽管她也时常惦记着撂荒的三亩半地,也捎话给农村的邻里,说谁想种就种上,她啥都不要,别荒了好好的庄稼地。可是村子里,从东头数到西头,除了老人边照看着留守的下下一代,边吃力地作务着自己的庄稼,谁还有劲头加种她的地?她也很无奈,只是可惜……</p> <p class="ql-block"> 她竭力想要融入这里。她觉得大城市能给农村年轻人挣钱的机会,也会包容半路来的老年人。她在农村时就谨小慎微,勤俭持家,来到这里,就更加小心翼翼,不主动和城里人说话,乘电梯都是紧着人家上完才最后一个走进去。自从孙女上了幼儿园,她就有了较多的空闲时间。白天在小区里捡拾纸箱子和塑料瓶、废旧衣物等。捆扎好放在家里小小的阳台上,用大点的包装袋盖好,怕儿子儿媳嫌弃她。好在儿媳只淡淡的说过她一次,让她一定把手洗干净,儿子就当没看见,这也让她安心了些。</p> <p class="ql-block"> 晚饭后,她就和几个同状况的老人来到广场,在旁边的长椅子上坐着。她们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即是熟悉了也不太清楚对方的姓名,最多看面相猜年龄,相互叫声老嫂子或者老妹子。自从来到这里,只有在疫情期间登记人员信息时,社区工作人员才问过几次她的名字。在这高楼林立的城市,别说人家不认识她,甚至她自己都迷失着自己,像暮春的柳絮,像秋天的浮萍,在无根无据地飘着。</p> <p class="ql-block"> 她时常呆呆地看着广场四周的绿化树,会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本来在广阔的田间地头自由自在地生长着,非要被挖出来种在这里,时常被剪枝修叶,被水泥包围着,只留一米见方的土地供它们生存。</p> <p class="ql-block"> 一股喧闹的风吹来,她回过神,有好几次,领舞的人也很热情地走过来说“你们坐着看,不如动起来,一起跳吧,很好学的”。几番动员,别人都陆陆续续地跟着去跳舞啦。她想到自己这些年,从没在众人面前大声说过话,没唱过歌,更别说跳舞了……她就没敢站起来。</p> <p class="ql-block"> 广场四周的灯开始亮了,以前和她一起坐着看的几个老熟人,也穿上了不算合身的裙子,有的还画上了口红,走上了舞场,只剩她一个人还坐在那里,可有可无的存在着。</p> <p class="ql-block"> 她渐渐感到了空荡,她心里有了一种渴望,她想要找到一个温热的气场冲淡她的孤寂,她决定容入她们,于是她缓缓地站起身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