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周末,公园的游人很多,步行道上一波又一波的游客横着迎面涌来,避之唯恐不及。</p> <p class="ql-block"> 路边的树丛里有条用枕木铺成的小道,通向林荫下的一片池塘,这个地方人迹稀少,酱色的枕木上还沾着一层露水。池塘里有一对小䴙䴘,前段时间,池塘边的菖莆还未冒芽,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在湖面巡游,一会扎进水,在水里留下一圈圈涟漪。一会儿立在水面扇动翅膀,水花抖落一身。</p><p class="ql-block"> 我说巡游,是因为我发现这两个小家伙的家似乎安在池塘边石坎下的一丛经冬的白色艾草里,从这草丛里出来,先会往上游走,一路凫水嘻戏,公的红头从水里钻出来,黑喙叼着小鱼,母的灰头就急着赶过来,对喙接受馈赠恩爱。接近中午,它们会返回来过家门而不入,继续到下游去,几乎习以为常。</p> <p class="ql-block"> 池塘边的座椅铁锈斑驳,但身上残留的白漆在绿草上依然十分地醒目。放眼看去,四月的光芒里,杨树、蒲公英的大团小团的白色的花絮上下滚动翻飞,四处飘散。四月的风中,静静地菖蒲开始返绿,舒展它的嫩绿叶片,留下串串晶亮的露珠儿。蓝绿的水葱头顶的穗也结成花枝的形状,莲叶开始拥挤着拓展空间,镜面的水域清晰地画着圆弧的叶片,叶子上白晃晃的油光。</p> <p class="ql-block"> 白鹡鸰在荷叶上跳跃,黑水鸡蹑手蹑脚地从梭衣草中走出来,眼睛闪过红宝石一样的光泽。偶尔会有红腹蓝衣的翠鸟的身影掠过水面,像一个侠客,停在对面池水中的枯枝上,展示它长长刀锋般的尖喙。忽然又猛地扎入水中,掀起一阵水花,叨鱼返回枝上,用长喙上下拈着小鱼,如大厨拈勺,直到小鱼的头直直地进入喉咙里。</p> <p class="ql-block"> 蒲公英的种子们会在哪里生息呢,大地广袤,清风吹拂,阳光明媚,生息才是自然强悍的真理。梭罗行走在瓦尔登湖,他在湖畔自言自语:“我有时候深切地感受到,最美好、最温柔、最纯洁、最鼓舞人心的相处,很可能是人和自然的相处,哪怕对可怜的厌世者和最忧郁的人来说,情况也是如此。人只要心智健全,又生活在大自然里,那就不会为任何事物感到忧伤。”反过来,人接近真理的时候大概是处在最好的自然状态。</p> <p class="ql-block"> 时间都过去了一个月,昨晚又下了场雨,雨不大,还没有到涨水的季节,但池塘里的水已明显没过了原先的滩涂,不知道有没有浸入到红头的家里,可我发现只有形单影孤的红头了,红头仍旧是出没在池塘中,只在草丛的附近长颈游弋,不时回头看那岸边的草丛,保持一定的距离。水面皱起微微波纹,红头忽地从水里冒出来,这回喙上叼着的是一撮水草,嘎嘎地叫唤着,忙忙地划到草丛里去。</p> <p class="ql-block"> 好久没有听到这串叫声了,我都有了那么一些异样的猜测,但又看到了红头回家的兴奋样子,从左边进去,不到两分钟又从贴墙的右边出来,几乎是如一路小跑,水面都刻下了长长的白色痕迹。</p> <p class="ql-block"> 去年五月,我在雨中看到过䴙䴘的一家子,身上的水珠和小米粒眼珠子都晶亮着,可能要不了多久,灰头也会带一溜小麻点出来。红头在前,灰头押后,在上午八点钟的时候,一家子列队开始在池塘里巡游,身后是阳光照耀水面,暖暖的金黄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