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班的路上,我帮拉架子车爬坡的奶奶顺手推了一下车。她卖力的双腿腿先是突然感觉有点趔趄,转身一看到我,沧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下班的路上,一位大姐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一手提着蔬菜,一手提着一袋柴火,像极了二十多年前,走向我宿舍的父亲。我顺手拎起口袋的另一端。她笑着说,怕弄脏我的衣服。</p><p class="ql-block"> 他们,也许朴素到很难说出“谢谢”两个字,却让我感受到了无以言表的温暖。帮助别人,快乐自己,大约就是这种感觉吧。</p><p class="ql-block">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桩事来,漆黑的夜晚,无处落脚的我,被陌生人的帮助感动着,温暖着,幸福着。</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我高二,有一次寒假放学回家,搭乘了通渭经陇山到新景的班车。车在走出县城十公里的半山腰,就坏了。司机不停地折腾,也没有折腾出任何结果。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附近的人想法设法搭乘便车走掉了。剩下的,除了陇山的司机夫妻俩和他们本乡人,就是我们两个新景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我只能咬咬牙继续等着。修理工终于来了。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刻,车终于又可以走了。大约晚九点钟,车到达了陇山乡。司机夫人从自己家了带来了几个馒头,在坐的人都垫了垫底,又开始在漆黑的夜里继续前行。</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走夜路,感觉天很黑,路很长。又想到就算到了新景,我还有十公里的路才能到家。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哪敢走。心里面没有任何着落,一路上心思恍惚。车子一路晃悠,又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新景街头。迷迷糊糊中,车上就剩下了我和司机,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下车对我来说比较合适。就任司机七拐八拐地最后把车停下来。司机停完车,朝我说了声:“进屋吧”。然后很自然地开了灯,倒上水洗起脸来。四周又黑又寂静,没有一盏亮着的灯,(已经十点了,估计别人已经睡了。)当然除了刚刚打开的那盏。望着灯光底下那位中年司机黎黑的脸 ,我突然很紧张,撒腿就跑。风声在耳边呼啸着,脚下的路坎坷不平,我根本顾不了绊倒或者撞墙。</p><p class="ql-block"> 刚跑回街道,一束刺眼的光迎面而来。吓得我一怔,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个步履匆匆的男人拿手电筒照了我一下,又走开了。任惯性拽着我,继续往前走。前面的村子是初中读书时,住过校的地方。但是我住过的那户人家,女主人后来跳水窖淹死了,我不可能也不敢去。等到整个村庄呈现在我眼前时,只有一家的灯是亮着的。我遽然间有了目标,我就朝着灯光走,那一抹温馨的灯光。</p><p class="ql-block"> 到了门口,我轻轻地扣门。门里面轻轻地问:“谁呀?”我突然感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只好说我是一个学生……车坏了,耽误了时间,回不了家。门开了,迎面的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奶奶。她孙子病了,孩子的爸爸和爷爷取药去了。原来就是步履匆匆的那两个人。她给我找吃的,暖被窝,又感叹女孩子出门的不易。</p><p class="ql-block"> 晚上,我睡得特别香,一觉睡到大天明,起床就闻见了白面饼子的麦香味。我吃了早餐,道了别,一路迎着初升的太阳,满心暖意地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至今,感觉自己还欠了奶奶一声“谢谢”。可仔细想想,谢谢又有多大的分量呢?倒不如把这份美德适时适地地传递下去,才对得起奶奶的善良。</p>